世上最矛盾的地方就是江湖,有人因為厭倦而想離開,有人則因為好奇而想涉足。每個人在江湖中都有著自己的故事,隻是有人選擇傾訴,有人選擇沉默,有人選擇掙紮,而也有人則選擇了逃避,可逃避真的能解決問題麼?或許看似可以,實則不然,隻是自欺欺人而已,當黃粱夢醒時,人所要麵對的卻還是那段自己極力掙脫的往事。
世事皆有命途,無可改變,更不能逃避,總有人幻想著避開它,遠離它,以為它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消失,殊不知,命途難改,注定難避。
有的人從涉足江湖的第一天開始,就已經成為主宰命運的強者,有的人卻成為了命運的過客,更有的人則成了命運眼中那顆不起眼的塵埃……
每個人的江湖都有著自己的色彩和驚豔,十個人就有十種顏色和十種驚豔,一百個人就有一百種顏色和一百種驚豔,百人百樣百江湖,但唯有一點相同,那就是每個人都是自己心中那個江湖的主宰……
萬丈崖上,淒風慘慘,一輪弦月高掛蒼穹,四周眾星相拱,漫天火光遮蔽了幽淺的月色,衝天烈焰直上九霄,將半邊天際染成通紅。
崖頂的茅舍熊熊燃燒,熾熱的烈火趁著風勢越加肆無忌憚。茅舍前黑影男子懷抱著不足周歲的男嬰,佇立在一座新修葺的墳前,淡淡道:“今生值得我敬重的人隻有兩個,一個是我師父,另一個就是你,如果沒有那件東西,或許我們真的會成為一世的朋友,如今你已不再,作為曾經的朋友,我會替你將這孩子撫養成人,就算是我還你一條命吧。”
黑影男子環抱男嬰,轉身離去,身後烈焰焚天,濃濃的黑煙直衝九霄,遮雲蔽月。黑影男子的身影在火光中漸漸隱沒,融進了那無邊的黑暗之中。淒涼的萬丈崖上隻留下了衝天的火光和那孤寂的新墳。月光灑向墓碑,淒淒慘慘,晚風舒卷殘煙飄向火紅的夜空。
墳前墓碑冰冷孤寂,其上赫然刻著八個血漬未幹的大字:赤霞劍蕭雲鶴之墓……
深秋的泰州,已是寒氣逼人,大街上枯葉散落,來往行人都將身子裹得嚴嚴實實,深怕秋寒入體。
一個書生身背行囊在川流的人群中左顧右盼,看他麵如冠玉,眼若星辰,鼻潤齒玉,做派溫文爾雅,手持油紙傘,不時地駐足欣賞路旁畫攤畫作,口中嘖嘖聲不斷。
忽地,大街上人頭湧動,人們紛紛朝大街兩側讓去,但見前方不遠處,四個壯漢正抬著一口棺木緩步而來,棺槨後兩隊蜿蜒的人群聲勢浩蕩,一看便知是大戶人家出殯。棺木前一男子披麻戴孝,眼神空洞,呆呆地抱著靈位踱步前行。書生好奇,朝那靈牌上看了一眼,靈牌上刻有字樣:先父羅通海之靈位。
書生向身旁字畫老板詢問:“老板,這羅通海是什麼人?為何出殯會如此陣仗?”
字畫老板道:“公子你初來乍到,有所不知,羅通海乃羅家堡堡主,此人在江湖中頗具聲望,武林中人誰不賣他個人情,這泰州城的老百姓誰沒受過他的恩惠,羅堡主是個好人呐,也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把他給害死了。”
“原來如此。”書生微微點頭。
殯葬隊緩慢地從書生麵前走過,他發現不少路人都暗自垂淚,心道:這羅堡主深得人心,看來平日裏他的確做了不少善事。
待殯葬隊行過,人群漸散,書生正欲行路,忽然他發現人群中有一襲黑衣束身的男子格外顯眼。此人劍眉環眼,鬢發垂肩,下巴布滿胡渣,略顯邋遢。男子身背一個碩大的長形之物,以布包裹,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漸漸遠去的殯葬隊。書生正好奇,眼前被路人一擋,等那路人走過之時再看去,哪還有人,書生揉了揉眼,還是沒有人,他口中嘀咕道:“莫不是我眼花了?方才明明見到有人,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沒了蹤影?”他又四下環顧,還是一無所獲,搖了搖頭,這才自顧離去。
入夜時分,因盤纏有限,書生能省則省,他在城中偏僻之處找了間荒宅住下,隨意地給自己騰出了一個就寢的地方。躺下後沒多久,一天的疲憊席卷而來,沉沉睡去……
朦朧間,一陣悠揚的琴聲傳入耳際,他迷迷糊糊睜開雙眼從地上爬了起來,琴音撩撥心弦,格外動人,他像中了邪一般,順著琴聲的方向晃晃悠悠地走去。
“伴月居?”書生來到一座雅苑外,看著門上的匾額念道。伴月居大門輕掩,書生輕叩門環,雅苑內無人應答,書生不覺失望地搖了搖頭,轉生便要離去,忽聞耳邊傳來如天籟仙音般的聲音:“公子,既然來了,何不進來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