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岑三人來找嚴亦疏吃了幾天飯,班裏同學也就慢慢地習慣了。
但是習慣,隻代表他們不會再在看見班門口有三個人等嚴亦疏而感覺大驚小怪,他們的八卦熱情,還是一直沒有消褪的。
一個轉學過來,在北城無依無靠,沒有根基的,平日裏獨來獨往的書呆子,是怎麼做到和那麼多人想搭關係都搭不上的靳岑三人玩到一起的?
難道是因為年級第一和第二的惺惺相惜?
再加上嚴亦疏本人就小有話題度,這件事情一時之間成為了北城一中高一年級最熱八卦之一。
而物理競賽班的同學,則有幸得見八卦中心的那兩人坐同桌的場景。
物理競賽班設在星期四的最後一節課,這節課本來是高一的興趣活動課,學生可以自由選擇比如音樂、美術、文學鑒賞各個方麵的興趣課程來上,但是一二三班的同學多半都湧入了競賽班裏。
物理競賽班的教室在物理實驗室,偌大的教室裏坐滿了人。
嚴亦疏頂著不少人的目光,坐在靳岑的旁邊。
和靳岑吃了幾天飯,嚴亦疏也不好說自己和人家不熟了,隻能硬著頭皮坐成了同桌。
還好上課的時候老師講的比較密集比較快,所有人都集中了精力去聽老師講課,嚴亦疏也裝作一副認真聽課的模樣,權當自己身邊是個蘿卜白菜。
“已知小車的初速度是x……經過了……求……”
沈越站在講台上,快速地往黑板上謄抄著題目。
最後一筆落下,他轉過身,巡視了一下講台下坐著的四十位同學。
然後笑著點出了兩個名字。
“靳岑,嚴亦疏兩位同學,上來解答一下吧。”
瞬間,所有人都轉頭看向靳岑和嚴亦疏。
嚴亦疏把頭埋得很低,按著筆的手攥緊了。
他聽見身旁靳岑推椅子的聲音,餘光看到那個身影站了起來,隻能也跟著站起來。
身後傳來女生的竊竊私語。
“那個就是嚴亦疏啊……”
“看不見臉,聽說長得還可以……”
他扶好自己的眼鏡,彎著腰走上講台。
一人板塊黑板,拿起粉筆,嚴亦疏開始解題。
他寫步驟向來是清晰明確的,字跡端正,板書嚴謹工整,非常美觀。沈越拿著教案站在旁邊,看得連連點頭。
作為一位盡職盡責的人民教師,他看嚴亦疏自然是哪哪都好,就是這駝背的習慣不太好,顯得整個人都沒有精氣神。
沈越出聲提醒:“亦疏啊,年輕人,把背挺直點!”
……
嚴亦疏隻好把自己故意弓著的背給挺直了。
站在黑板旁的兩個男生,此刻身高差距就沒有剛剛那麼懸殊了。
從後麵看去,其實嚴亦疏挺直背以後,身板也沒有那麼瘦弱,肩膀伸展開,身形也十分好看。
雖然還是比靳岑骨架小許多,但是自有一番清秀精致的美。
粉筆在黑板上擦過的聲音不斷響起,而靳岑那邊先停止。
和嚴亦疏條理清晰有條不紊的步驟不同,靳岑的過程就簡略多了,中間跳了不少步驟。
沈越也教了靳岑半個學期了,批改過不少靳岑的卷子,知道靳岑就是這種做題習慣。
如果不是給他點麵子,又或者不想和嚴亦疏對比太過明顯,靳岑可能會直接給他寫個最終答案上去。
靳岑寫完答案也不著急,抄著手閑閑地站在講台上看著嚴亦疏寫題。
男生輕抿著嘴唇,把劉海分出岔來,好順利地看黑板,背對著的同學們看不到,這副有些滑稽的樣子卻落在了靳岑的眼裏。
四股劉海在嚴亦疏的臉上擺出了兩個“人”字,居然也沒有顯得特別難看,都靠著嚴亦疏的五官撐著。
靳岑無端有些想笑。
嚴亦疏沉浸在做題裏的時候,一般都是非常專注的,全然不覺旁邊還有個人正在看著他。
落筆寫下最後的答案,一版可以用來做成模板的解題過程就這樣完成了。
嚴亦疏很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勞動成果,然後下意識地想要去看一下靳岑那邊進度怎麼樣了,一轉頭,就撞進了靳岑帶著笑的目光裏。
嚴亦疏趕緊伸手把自己的劉海給重新扒拉成一道簾子。
“很好,兩位同學的答案都是正確的。”
沈越拿著紅色的粉筆給兩邊的板書先是都打上了紅勾。
底下的同學做對了的神情驕傲,沒做對的自然皺眉拿著自己的過程和嚴亦疏的進行對比——靳岑的實在是不具有參考性。
嚴亦疏和靳岑回到座位上剛坐好,抬起頭,就看見沈越又在靳岑那邊的答題過程的紅勾上補了一撇。
“但是呢,我們靳岑同學,這個步驟分可能要扣掉一點。”
……
嚴亦疏瞄了瞄靳岑,發現男生臉上一副全然不在意的表情。
沈越顯然是在借機發揮,敲打靳岑,語氣嚴肅地說:“很多同學都喜歡跳步驟,喜歡心算,覺得這樣顯得自己很厲害,但是在考試裏並不是最後答案寫對了就有分的。”
“靳岑同學這次考了年級第二,就是因為他的試卷跳步驟,丟了很多不該丟的分數,希望大家能引以為戒。”
“再看看嚴亦疏同學的解題步驟,思路清晰明確,簡單易懂,這是老師最喜歡的卷子,大家要多多學習。這也是做題能力中的很關鍵的一部分。”
……
嚴亦疏被誇得有些不安,他在心裏哀嚎,這不是給他拉仇恨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