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是天昏地暗,也不知何時才醒,醒來時又是快中午了,掃地阿姨拍著他的肩膀說:“起床吧,照這樣睡下去,你很快就要撿垃圾桶裏的剩飯盒吃了,我見了無數個像你一樣的年輕人,結果就兩條路,一條是找到工作或是回老家了,一條是淪為流浪漢,你現在一定要強迫自己積極起來,否則很可能會餓死啊,靚仔。”
阿鵬腦袋昏昏的,聽不太清阿姨在說什麼,隻聽懂了兩個字“餓死”,他覺得自己真的要餓死了,連起身的勁兒都沒了。
掙紮著起了身,卻站立不穩,眼冒金星,眼底下好像有石子,硌得慌,再一看腳下,運動鞋不知被哪個流浪漢給扒走了,臭襪子也沒了,真是露宿在外就被人欺負啊,老賀怎麼沒告訴我睡覺要把鞋襪脫掉呢。
算了,去洗碗吧,至少餐館可以給碗剩飯吃,先解決了肚子問題再說吧,至於未來,暫不做任何打算。
阿鵬去拿背包,卻發現背包也癟了,原來他睡覺的時候,背包的拉鏈是朝外的,所以被人輕易地將裏麵的東西一點點偷走了。
沒偷走的隻剩了一對舞鞋,那鞋在背包的最底層,流浪漢偷著偷著,包越來越癟,舞鞋最後死死被阿鵬的頭壓住,沒法拿了,便作罷了。
這舞鞋是阿娟買給他的,雖然用的也是阿鵬的錢,但畢竟是她買的,鞋邊上繡著一對金色的鳳凰,阿娟說那不是鳳凰,是鵬鳥,說阿鵬以後一定會大鵬展翅的,阿鵬笑說是兩隻啊,那另一隻是啥,阿娟說是杜鵑鳥,配不上大鵬的,隻是作伴而已。
看著看著,阿鵬的眼淚下來了,他想到了阿娟,想到了張琪,想到了阿珍、冷小姐還有他曾經擁有或被擁有的所有女人,還有家中年邁的老母。
是天要滅我還是天不滅我呢?隻給我留了一雙舞鞋,阿鵬心裏想,想著想著,他突然覺得應該給老娘打個電話了,大概有一個多月沒給家裏電話了,他有些想家了。
令阿鵬再次受到重創的是:他的手機也不知什麼時候被人偷了,盡管他放的很隱密,在有拉鏈的口袋裏,但估計小偷看他睡得這麼死,便越偷越大膽,最後將他所有的物品一鍋端,包括錢包和手機。
錢包無所謂了,裏麵隻有一張身份證,可能就是住店會麻煩些,手機丟了則又要了阿鵬的半條命,因為這意味著他和所有人都失去了聯係,包括張琪,阿鵬是個不愛學數學的人,甚至他連他老娘的號碼也記不住,剛買手機那時,他自己的號碼都經常忘記,還需要問別人自己的手機號是多少,被傳為笑柄。
現在是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了,阿鵬想起前天自己把五百塊錢換成零錢散發給乞丐的壯舉,不僅一陣苦笑:眼看自己也要淪為乞丐了。
“靚仔,看你相貌英俊,身體倍兒棒,有一份工作,要不要做。”就在阿鵬沮喪到了極點的時候,有人從背後拍著他的肩膀說。
阿鵬扭過頭來一看,竟是王哥,幾個月前在火車上認識的那位做證券的大哥。
“王哥!是你啊。”阿鵬有些驚喜地叫出了聲,人在落難的時候對故知會產生一份由衷的親切。
“噢?你是哪位,我不姓王啊。”王哥顯然已記不起阿鵬了,他接觸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我是阿鵬啊,三個月前在火車上咱倆聊了很久的啊。”阿鵬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認錯了。
“好吧,阿鵬,那也算咱們有緣,不過我真的不姓王,我現在姓張。”張哥小聲道。看來他以前真的是姓王,不知什麼原因把姓都換了,估計是仇家太多了。
阿鵬感覺自己並沒認錯,何況人在餓到極點的時候頭腦是最清醒的。“王哥,能不能請我吃頓快餐啊,然後再說工作的事,無論是啥工作,我都做,拿了工資我請你。”阿鵬道。
“這個,這個問題嘛,阿鵬,你懂得,這年頭,誰都想賺大錢,可快餐也不便宜啊,這份工作你最好聽我說完再做決定,否則我怕你還不上我的快餐錢啊。”王哥道。
“好吧,王哥,不過我實在沒什麼力氣了,對了,你手裏的綠茶給我喝了吧。”阿鵬盯著王哥手裏的半瓶綠茶道,這綠茶令他想起了當初和阿珍跳舞的日子。
“這,這,這綠茶我都喝過了,你不嫌棄嗎?”“不嫌,不嫌。”阿鵬道。
王哥覺得阿鵬都不要臉到了這般地步了,自己還能說什麼呢,隻能無奈地將綠茶遞了過去,阿鵬搶過來以光速擰開了瓶蓋,隻用了不到一秒鍾,就將裏麵的液體倒了個精光,完了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如果他的舌頭能有筷子那麼長那麼細他還會伸進瓶子裏麵再舔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