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瑜格的包裹此時就掛在她的脖子上,她伸手一拉,想從包裏拿出電腦,突然手觸摸到了那條乾龍鞭,頓時一驚,想到了周誌高,想到了他那熱氣騰騰的身體,一絲渴望如春天的嫩芽慢慢生長,她知道任雪身後,必然就是周誌高,也許他已經開始支撐不了了,自己這一跳,卻把自己最愛的人帶入了絕境,自己死不足惜,周誌高,這樣一個男人,死了豈不可惜。她突然看到自己的右下角凸出一個四方鐵箱,知道是空調的外機,頓時生出一絲生的渴望,快速地握住乾龍鞭,往那個四方鐵箱一抖,頓時勾住,恰好此時,任雪大叫一聲:“我不行了!啊!”
任雪的手被逼鬆開,薑瑜格頓時如箭一樣墜落。
周誌高正自咬牙堅持,集中全身的氣力於雙腳上,突然感到一鬆,聽到任雪一聲大叫,知道薑瑜格必定是已經墜落下去,心中一片茫然,但自己已經盡力了,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想不到與薑瑜格相識才幾天,卻因為任雪一句話,丟盡了她的尊嚴,竟因此而自尋短見。女人,有時覺得尊嚴和清白甚至比生命更重要,這到底是對是錯?但在周誌高看來,這完全就是懦弱的扯蛋思想,生命於人,才有一次,活著,比所有的東西都強萬千倍。尊嚴與清白有時就和南寧的老友粉一樣,起初覺得又辣又香,吃完之後,生活卻依然如舊,並沒有因為吃了一碗老友粉而變得又辣又香起來。想到她曾經逼自己與她成婚,後來還借機要自己抱她到棺材床裏,其實,他心中十分清楚,她隻是在勾引他,卻不是真心喜歡他,隻有自己鞭下的任雪才會用生命來愛自己。
雖然沒有能救下薑瑜格令他心中不安,但薑瑜格的行為卻給了他喘氣之機,手腳上的壓力頓時減輕許多。
周誌高嚐試著雙手交替,慢慢地拉著任雪上來,這樣一來,雙腳又比先前更加受力,他甚至感到兩隻小腿開始抽筋起來了。他漸漸看到了任雪雪白的大腿。太漂亮了,原來她的大腿竟然如此的漂亮,豐腴如玉,雪白如霜,在雲霧之中若隱若現,對一個二十歲的男孩來說,這條腿實在是充滿了無法抵禦的想像。
周誌高喘著粗氣。突然雙手一軟,如同漏了氣的皮球,竟無法再拉她起來了,感覺兩隻手臂絲毫沒有了力氣。經過一陣陣的打鬥,他本來已經幾乎虛脫了,又經過如此驚險的搶救,而且隨時隨地都可能墜落而死,他感到心髒怦怦直跳,似乎一張口,它就會從嘴裏吐出來。
他知道,放下任雪,他還可能活下去,堅持去救,可能兩人都得死。
任雪知道周誌高在救自己,而且也感覺得到他已經無力再把自己拉上去,頓時感動得一塌糊塗,她麵對即將到來的死亡,沒有恐懼,反而開心,生不能相愛,死能相守,這樣的愛情,又有什麼遺憾呢?
她想回身對周誌高說幾句話,卻根本不能回頭,但麵對自己即將隕命的地方,她充滿了感激。她大叫著:“周誌高,我愛你!就算死了,我做鬼,也依然愛你!!”。
淚水從她眼晴一粒粒滴落,越來越多,竟象是下起一場小雨一樣。這些淚水恰好滴落在經過這幢大樓的一個大姐頭上,她抬頭仰望,突然看到兩個人晃蕩著掛在窗口上,頓時大驚失色,顫抖著大叫起來——來人啊,有人跳樓了!
樓下頓時聚焦起幾百人,紛紛抬頭仰望,隻見兩個小黑點掛在牆壁之外,晃啊晃,似乎隨時就要掉落下來了。警車來了,消防車也來了。地上已經躺著兩個男子,早已經是斷了氣。救護車把兩人抬上車。
周誌高看到了下麵的人,知道再堅持一下,他們就有救了,他聽到了任雪在叫喊,卻聽不清楚,強忍著全身骨頭的疼痛,拚出一口氣來,有氣無力地說道:
“你別說話,別動,有我在,你不會掉下去的,你放心!”
任雪卻聽得清清楚楚,聽到周誌高用微弱的聲音對自己說出這一番話,就是要她馬上去死,她也會甜蜜地死去。
“周誌高,你沒事吧?你行不行啊?不行,你就放手吧。我不怪你,你放手吧!”她用盡氣力把頭扭轉向上,十分費勁地說道。她突然一驚,她看到周誌高其實已經昏迷過去了,他象一個屍體一樣緊緊地掛在窗口上,雙手筆直地捉著鞭子,頭已經下垂,她知道他隻是在憑借著他的意誌支撐著。
任雪知道自己再這樣下去,一定會害死周誌高,她默默地看著這個她愛得沒有理由的男人,心中掠過無數個影像,每一個影像都是周誌高的一個個微笑的臉,它們如海浪一樣漸漸漫過自己的胸口,淹沒自己的頭顱,一股幸福的感覺讓她感到十分甜美,她笑著,對周誌高說道:
“來生來世,我還愛你,來生來世,你一定不要再拒絕愛我。”說罷,任雪果斷地掙脫了那條鞭子,讓自己如丁香花一樣,在空中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