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苦崖上一株無名草,沒有樹一樣的依靠,寒霜侵襲,烈日煎熬,一生冷暖知多少
聽著這歌聲,李大寶徹底的醉謎了
人世間,人人都是無名草,隻不過每個人的活法不一樣。有的遭遇了風雨的襲擊,變得更加茁壯,而有的人卻生長在溫室裏,經不得任何風雨。
他抽一口煙,濃烈的煙霧從長滿胡子的嘴巴裏噴發出來,臉上就洋溢起那種幸福,好像回到了久違的從前
看著日暮落下,大寶背起手,慢慢走下了大山,大山就映出一片金黃。
男人剛剛走下山坡,忽然,看到一個苗條的身影在衝著他笑。
那女人是春草,二十年了,春草第一次回到了蟒碭山。
春草是從家裏趕來的,她已經見到了父親王鐵牛,還有後娘清清。她跟父親的恩怨徹底和解。
她走進當年自己的屋子,看著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間,開我東閣門,坐我西閣床,脫我戰時袍,著我舊時裳,當窗理雲鬢,對鏡帖花黃女人打扮一下,風風火火衝上了蟒碭山。
李大寶問:“春草,你咋回來了”
春草嫣然一笑說:“想你,聽說你要到美國去,特意回家送你的,還以為你走了呢。嚇人家一跳。”
大寶說:“不到日子,明天才走。”
春草問:“大寶,俺回家了,今天晚上你睡哪兒”
一句話不要緊,李大寶打了個冷戰,他就怕春草問這個。因為二十年的時間,他一直是換著地方睡。
有時候跟桂香一塊睡山神廟,有時候跟春草一塊睡城市的別墅,有時候跟蘭芬一塊睡工廠的辦公室,有時候跟秀芬一塊睡醫院。獨獨冷落了婷婷。
大寶歎口氣說:“當然跟婷婷一塊了,他是我媳婦。”
春草就撅起了小嘴,說:“俺也是你媳婦呀。”
大寶說:“你跟婷婷不一樣,我跟婷婷是有證的,跟她在一塊是合情合理,跟你在一塊是無證駕駛啊。”
春草就抱住了大寶的胳膊,說:“你呀,就是偏心,等從美國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李大寶就笑了。
第二天早上,大寶要離開村子了,準備上飛機走。
臨行前媳婦婷婷幫著他收拾一切,有棉衣棉褲,秋衣秋褲,大大小小裝了好幾箱子,女人說:“不知道美國的天氣冷不冷,到哪兒以後,夜裏沒人蓋被子,你要注意保暖。”
女人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李大寶就抱起女人,吧唧吧唧親了兩口。
婷婷一個勁的躲閃,說:“孩子,孩子還瞧著呢,你呀,老不正經。”
小虎子也拉著爹的手,問:“爹,你去哪兒”
李大寶說:“美國,一個人人都說很好的地方。”
小虎子問:“那美國美不美”
李大寶說:“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蟒碭山很美。”
“爹,那你還回來不回來”
“當然回來,這裏是我的家,這裏有你,有你娘,你哥,你姐,有你桂香阿姨,春草阿姨,蘭芬阿姨,還有你爺爺,外公,這裏有爹的根,爹的魂,怎麼可能不回來”
“爹,那你帶我去唄。”
“你還小,將來長大了,爹就帶你去。”
眼看著時間不早了,外麵的汽車在滴滴鳴響。婷婷戀戀不舍拉著男人的手,一步步將大寶送出了家門口。
家門口非常的熱鬧,因為大家都知道李大寶要到美國開會了。全村的人都來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