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秀青已經懷孕三個半月了。肚子漸漸變大。
逃出蟒碭山以後,他們沒有地方去,市就更不能去了。
秀青問:“寶生,咱們該咋辦總不能等著警察來抓啊”
寶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心裏雖然害怕,可表麵上卻非常鎮靜。
他是不能倒下的,如果自己倒下,剩下秀青母子該咋辦他是這個家的精神支柱。
寶生就說:“不如咱倆遠遠走吧,走到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我有手藝,完全可以養活你。”
秀青問:“咱們去哪兒”
寶生毫不猶豫說:“去新疆,咱們到哪兒以後幫人摘棉花。我有個哥們在哪兒。”
於是,寶生跟秀青就坐上了開往新疆的火車。
蟒碭山發生的事兒他們根本不知道,梅姐的屍體被李偉達扔進水井裏,村子裏引起大瘟疫的事兒也不知道。
火車開了幾天幾夜,他們終於趕到了新疆,在哪兒找了個民房租住了下來。
寶生還是幫著人做木匠活兒,秀青就在家幫著打理家務。
可也不能這麼老閑著啊,帶來的錢花的差不多了,這樣容易坐吃山空。
於是秀青就決定,到地裏幫人去摘棉花。
她挺著大肚子,跟著很多人一起加入了摘棉花大軍。
新疆的棉花一年成熟一次,這裏人少地多,很多人根本忙不過來。
每年的秋天,總有大批大批的人,從全國各地湧往新疆,幫著那裏的人摘棉花。
遠道而來的民工大多是婦女,也有年過六旬的老太太。
秀青的肚子大,幹活不方便,吭哧吭哧的。那些善良的婦女就幫著她幹活。
摘一斤棉花是兩毛錢,雖然錢不多,可也能養活自己。
民工居住的帳篷就搭建在田間地頭,做飯吃飯也是露天的,就是在帳篷的旁邊點堆火,架上一口鍋,煮一些野菜什麼的。
那裏非常的冷,饅頭也硬邦邦的,半夜冷風呼呼的往裏灌,很多女人的手都凍得皴裂了。
秀青也冷得不行,可她還是咬著牙堅持。
秀青不當回事,可她肚子裏的孩子不行,一個勁的在秀青的肚子裏拱啊拱。
將那裏的棉花摘幹淨以後,秀青肚子裏的孩子再也忍耐不住了,不足月就想出來。
終於有一天,她的羊水破了,順著褲子流成了河。
秀青感到自己的下麵有個東西已經露出了小腦袋,痛的她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旁邊的幾個婦女嚇壞了,立刻攙扶起了她,那些婦女都有經驗,一看就是她的孩子要生產了。趕緊把她攙扶進了帳篷。
秀青痛的在帳篷裏嚎啊嚎,喊著寶生的名字。
寶生趕到的時候,秀青出現了輕微的難產,女人抱著寶生的腦袋,一個勁的亂啃亂擰,把寶生的臉蛋子都擰腫了。
寶生不知道是喜是憂,也不知道秀青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
秀青在跟他好以前,不但跟王鐵牛上過炕,跟劉大柱上過炕,也跟村裏其他男人上過炕。
甚至自己的大哥鄧瘸子,也跟秀青上過炕。
但是他堅信,這孩子是他的,盡管這孩子不足月。
別管誰的孩子吧,他得管我叫爹,不用播種,不用施肥,不用澆水就能收割,省了不少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