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災難像野火灼燒青蔥翠綠的田畝,像烏雲遮掩湛藍如洗的天空,整個芒碭山都在這場大災難裏強烈顫抖
命運的多變總讓人無所適從,第一場大災難很快襲來,是史無前例的大地震。
大地震的來臨是有前兆的,隻不過大家誰也沒注意。
就在秀芬回到灣河村十天以後,村子裏發生了很多變化。
首先是天氣很熱,灣河村的村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炎熱的秋天。
立秋以後,秋風並沒有按照人們預料的那樣慢慢變涼,反而吹來越來越多的熱量。
熱風吹在臉上火辣辣的疼,燒壞了人們的皮膚,燙壞了地裏的莊稼,烤幹了河裏的溪水,燒紅了山上的岩石整個大地變成了一個碩大的火爐子。
每天早上,太陽剛一出來地上就像下了一場火,地麵被炙熱的陽光曬得燙手,地裏的莊稼也開始變得焦黃苦幹,全都耷拉下了穗子。
地麵上被曬出一條條巨大的裂縫,好像老人死後不肯閉合的嘴巴。
半空中漂浮著一層霧蒙蒙的東西,似雲非雲,似霧非霧,河邊的楊柳無精打采,一起卷起了葉子,家裏的家禽也變得焦躁不安起來,嘎嘎鳴叫,在籠子裏撲棱著翅膀。
院子裏的狗躲在了屋簷下,吐出紅紅的舌頭,呼呼喘著粗氣,舌尖上滴滴答答流著饞水。騾,馬,牛,羊躲在圈裏,任憑人們怎麼拉,也撅著屁股不肯出來。
因為天氣太熱,田野裏再也看不到人,所有的人都躲在家裏乘涼去了,老人們也不肯縮在屋子裏,而是搖著蒲扇坐在大樹底下乘涼,大家都在談論著這個異乎尋常的秋天。
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事兒,男人跟女人也懶得幹了,因為大家抱在一起,還沒有鼓搗呢,就黏糊糊弄一身汗,又膩又滑非常的難受。天氣的悶熱嚴重影響了人們的欲望。
秋老虎肆意橫行,村子裏中暑的人越來越多,很多人剛剛走出屋子就一步跌倒,然後不省人事,無論怎麼叫也睜不開眼。
孩子們晝夜的啼哭,身上生起了一個個毒瘡,那毒瘡又麻又癢,用手指抓破就流出黃黃的汁液,惡臭難聞,繼而開始潰爛,在身體的各處蔓延,蟒碭山的上空徹夜都是女人無奈的歎息聲和孩子們的嚎哭聲。
李建林的醫館已經人滿為患,看病的人排出一條條長龍,他早就忙不過來了。
於是李建林就跑上蟒碭山,讓兒子下山幫忙。
李大寶正在哪兒抓著鑽機忙活,他揮汗如雨,後背上已經被太陽曬出了一個個閃亮的水泡。
手裏的鑽機十分的燙手,鑽機打過,前麵到處都是碎石銷子。
這段時間,修路的人中暑的也越來越多,曠工的更是不計其數,三百人的隊伍幾天的時間不到,就減員減到了一多半。
李建林上去抓住了兒子的手,對李大寶吼道:“停住!你立刻給我停住!住手!”
李大寶擦了把汗問:“爹,咋了”
李建林怒道:“你不知道咋了這麼熱的天怎麼幹活你想拿人命開玩笑啊馬上停住,讓所有人下山,秋後再上山也不遲。”
李大寶也感到了無奈,整個芒碭山都被太陽烤紅了,根本不能再修下去了。還是人命要緊啊。
鐵蛋哥也光著脊梁走了過來,對李大寶苦苦的哀求:“大寶,真的不能再修了,你看大家都熱成什麼樣子了”
李大寶看了看被烈日曬的焦黃的芒碭山,又看了看旁邊無精打采的人群,他終於歎了口氣,大手一揮說:“留下三個人看工地,剩下的全部回家,等著天氣降溫以後,咱們再上山不遲。”
一聲命令剛下,所有的人跟得到特赦一樣,呼啦跑了個精光。跟躲避日本鬼子飛機轟炸一樣。
徐康明說:“大寶,你也走吧,我跟著大憨在這兒看工地,放心,工地上的東西一件也少不了。”
李大寶這段時間累壞了,人整整瘦了好幾斤,他的臉色越來越黑,手上跟身上都是傷痕累累,把秋雨心疼地不行。
秋雨說:“是啊大寶,是該歇歇了,你受得了,別人受不了啊。咱回吧”女人的口氣是祈求,也是無奈。
最近的秋雨一直跟男人在一塊,大寶上山修路,她就在旁邊給他擦汗倒水,晚上鑽被窩,就抱著男人忙活,給男人解乏。
因為天氣太熱,動彈一下一身汗,大寶對秋雨再也燃不起那種激動的情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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