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如刀,切割著這大陸的每一個角落,天空下著綿綿細雨,隨著風吹而四處散落,大山深處,晶瑩剔透的雨珠點綴著張張樹葉,分外明亮,空氣中揮灑不去的是清新的氣息,卻也迎來了姍姍來遲的黃昏。
“嘿,嘿,哈,嘿…”密林叢中,身穿虎皮的瘦弱少年紮著馬步,雙手揮舞,手中的木棍不斷對著一棵三人才能圍得過來的樹敲打,木棍隨著雙手不斷的揮舞打入樹體,震得樹幹上的雨水不斷飛濺。少年眼神執著的看著樹,一下一下的用力揮去。整個密林中傳來少年的呼哈聲和木棍敲打在沾了雨水的樹幹上的聲音。四周,是一些被攔腰打斷的大樹。
“辰,今天到多少了?”不久,一位虎背熊腰的胖子出現在少年背後,嘴角微微張開,看著少年,他眼中滿是敬佩的目光。
“嘿,哈…”辰不知是沒聽見,還是故意不理,依然專注的紮著馬步敲打著眼前的樹幹。
“洛辰,問你呢,今天能堅持到幾棵了?”胖子摸摸鼻子,再次問道。
“嘿…”辰依然沒理會,隻是忽然把眼睛閉起來,放開馬步,單手拿著木棍,對著樹幹回旋一轉,穩穩的敲了上去。樹幹應聲而斷。
“十九根”洛辰看了一眼比自己大得多的胖子,“你每天都來問我幾棵了,不累?”
胖子靦腆的笑笑,摸著自己的頭說:“這個…俺就是想看看你每天的進步。”
“哦”洛辰冷淡的回應著,開始對著下一棵樹做準備。
“…那個…,辰,俺啊姆喊你今天去俺家吃飯。”胖子似乎已經習慣這樣的冷落。洛辰聽到這句話,剛舉起的木棍忽然停頓住,隨後重新被舉起。
“哦,知道了”
“那…現在可以走了麼?”
“你先去,我打完就來。”洛辰說完,繼續開始瘋狂的敲打著樹幹,額頭上,是掉不完的汗水。
“……”胖子想對著辰說些什麼,眼神中,是一種愧疚,卻終究開不了口,幾張落葉,隨著風吹飄落到他身邊,卻隻能看著慢慢落下,無力阻擋。
“阿姆,總算到這一天了,總算到來了。”洛辰一邊敲打,心裏默默的說著,眼角流下的,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
“辰寶,來,阿姆給你弄了最喜歡吃的獐子肉……辰寶,來,阿姆給你做了件新衣服……辰寶,來,阿姆給你……多吃點,你年紀小,要趕緊長身體,你阿爸就是吃得多才長得那麼魁梧……”
“大姐,辰寶他阿爸剛失蹤,難說還會回來的,你能不能讓我們在部落多逗留幾年?我們孤兒寡母的,出去外麵,容易……大姐,我求求你,讓我做牛做馬都願意,隻要讓我們娘兩有口吃的,就當看在辰寶和飛飛的份上……大姐,大姐……”
“辰,你……你不要記恨…恨飛飛他阿姆,部…部落也不容易,記住,你…你可以…可以…在部…部落呆到九歲,然…然…後”
今天,是洛辰九歲生日,全村人都知道,卻沒人陪他過。
五年前,洛辰的父親作為部落的族長,去遙遠的巫奇部落參加了部落大會,之後便不知所蹤,而本來放在副族長奇拉家代表族長的信物白玉也不在了,族中一致認為是被洛辰父親洛天所偷,然後遠走高飛了,於是,村裏決定要驅逐洛辰兩母子出部落,離開這個生下來就生活著的部落。
該去哪,四周,是數不盡的深山,數不盡的危險,母子兩人,出去,隻有死。
最後,以洛辰母親的死亡為代價,部落答應讓洛辰在部落呆到九歲……
“砰”第二十棵樹在木棍的擊打中轟然倒塌,洛辰知道,倒下的,不隻是樹,還有母親用生命換來的這五年安靜生活。
“阿姆,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洛辰撫摸著木棍,上麵帶著母親最後的希望。
“辰寶,如果有一天,阿姆不在你身邊,你要帶好這根木棍,它是阿姆對你的期望,它笨重,卻不傷人,它陳舊,但是它承載著夢想,它,是你阿爸留下的,帶著它,就如同我們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