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招弟一愣,回到家一看,我的天,哪裏還是家,唯一的電器手電筒都被砸了,頭頂上的電燈泡是唯一的幸存者。
怎麼辦?但就算是現在回集上去買也來不及了,晌午飯總得吃吧:
"要不,咱把肉拿去大伯家,在大伯家先湊合一頓吧!"
馬建國歎了一口氣,他還真是沒臉上大哥家去吃飯,因為還欠他二十塊錢呢:
"你去吧,爸在家拾掇拾掇!"
招弟也不勉強,到了火房,二斤半的豬肉切了一半,招弟就拎著去了大伯家。
大伯馬建軍是工人,正式工,也是馬家唯一一位讀過初中的文化人,一個月的工資得有一兩百呢,所以,他家的生活條件跟招弟家相比,那是天壤之別。
所以,奶奶也寧願在老大家裏當保姆受氣,也不願意在老二家裏享清福。
招弟想起了堂姐馬玉華,前世,招弟被糟蹋了之後,馬玉華是最起勁的那個,在背後鼓弄奶奶讓家人把自己趕走,嫌她丟人。
她還當著邵振東的麵兒罵他是個窮當兵的,想到這裏,招弟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
振東,他絕對不隻是個窮當兵的,有朝一日,他自會衣錦還鄉來娶她。
敲開"豪華"的紅漆大鐵門,招弟看了一眼這氣派的紅磚綠瓦院牆,還別說,大伯家是劉家灣除了村長以外第一戶也是唯一一戶蓋瓦房的人家,還挺氣派的嘛。
"娘,您也不說說老二,那二十塊錢都欠了快倆月了,建軍又不讓俺上門去要,俺看啊,您老就是偏心老二家,您吃俺的住俺的也就算了,又不叫她負擔你一個子兒,好歹說說老二家!"
這話,被門外的招弟聽得清清楚楚,她雖然看不慣老大家仗著有錢把她和老爹都欺負的抬不起頭來,可是,畢竟欠了人家二十塊錢。
馬招弟敲門進去之後,放下一斤豬肉,留下二十塊錢,大娘宋英頓時感覺有些不好意思,想必剛才的話被這死丫頭聽到了。
可是晌午這頓飯,馬招弟吃的很憋屈,很久沒見的奶奶一直在說她的不是,說劉大生家裏的條件那麼好,要是不想讓家裏跟著受累這是馬招弟唯一替家裏做的一件事。
還說邵振東就是個窮當兵的,都說好人不當兵,當兵沒好人,說馬招弟這輩子就和她那死去的娘一樣,活脫脫就是賤命一條。
飯桌上的宋英正不斷的給自己女兒馬玉華夾肉吃,還專挑瘦肉,肥肉象征性的給老太太吃,說老太太年紀大了牙口不好,肥的不塞牙。
就這樣,老太太還吃的樂嗬。
"我說招弟啊,奶奶說你說的就沒錯,劉大生好歹是村長的兒子,你說那個什麼邵振東有啥子出息?他老爹老娘一個是癱瘓一個是藥罐子!"
馬玉華也跟著插嘴,落奶奶一頓表揚:"聽聽,聽聽,你看看你玉華姐多懂事兒。"
"我吃完了,我帶點兒給我爸吃!"招弟就好像從始至終都沒有在聽大人說話似的,說到這裏,站起來,端著碗,拿了個饃饃掰開,夾了一筷子菜在裏麵轉身就走。
"哎……"宋英看不下去了,指著招弟離開的背影就說:"娘,你看看你看看,眼裏還有你這個奶奶嗎?"
這麼一說,馬老太太一甩筷子罵了一句:"真是跟她娘一樣賤!"
"奶奶,我娘都死了十幾年了,您覺得您這麼罵會不會爛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