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兄弟姐妹之中,芽芽最喜歡淩辰,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同樣受到長輩們的寵愛,更主要的是,她和淩辰的性格最為相似。
如果可以一直那樣沒心沒肺地放逐自己,那該有多好!
一行人排成一條長長的隊伍,往山上爬,到半山腰的時候,便停了下來。
紅伽打開盒子,將淩辰的骨灰,撒在一棵大榆樹下。
“淩辰,別忘了,下輩子,一定要來找我。”
紅伽手中的盒子落地,眼角的清淚如泉湧一般,沒入她白皙的脖頸。
“辰哥哥……”芽芽掩唇哭泣,似要將心中的悲傷全數化成淚滴,落在土裏。
一行人圍著那棵榆樹默哀了許久。
“淩辰已經去了,相府會有新的主人接替。你們若是不願留下,便領了銀子和賣身契離開。若是還願意待在府裏伺候新主子,便留下來。”
紅伽抹幹了臉上的淚水,一臉冷靜地說道。
大多數下人願意留下,隻有小部分人希望離去。
紅伽領著一大幫子的人回了相府,將府裏的大小事交代完畢,才帶著芽芽入宮。
相爺歿了,這不是小事,紅伽必須向惠文帝報備。
“紅夫人,別來無恙?”
紅伽來的時候,惠文帝正在批閱奏折,對於紅伽的來訪,深有意外。
“皇上,臣婦有要事稟報。”紅伽站在離惠文帝大約五米的地方,一臉莊重地說道。
“但說無妨。”惠文帝抬頭盯著紅伽的臉,心頭忽然略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淩辰去了。”紅伽與惠文帝對視,一字一頓地說道。
惠文帝一愣,茫然地問,“去了?不是說生了病,將養一個月就能好麼?”
“回皇上,辰哥哥已病入膏肓,早已藥石無救了。”芽芽的雙眼腫的跟核桃似的,讓人一見便知道她方才已是大哭了一場。
“病入膏肓?為何朕竟一點都不知情?”惠文帝豁然起身,眼睛張得老大,吃驚地嚷道。
“辰哥哥不願讓人擔心,也不想要被人看到他最難看的樣子。這件事隻有我們幾人知道罷了。”芽芽說得不是真話,卻讓人聽起來十分地真實!
“淩辰是朕的好幫手,他去了,朕連個商量的對象都沒了。罷了罷了,讓朕靜一靜,你們回去為他好好辦一場後事吧!”惠文帝頹然地坐下,忽然有種無力感,擺了擺手,再無心批閱奏折。
“皇上,辰哥哥生前叮囑我們不可大辦喪事。他說,‘我是在半夜裏出生的,除了娘,沒有任何人知道,我既已靜悄悄地來,也要靜悄悄地走。若是一個人來到這世上的時候帶給一些人的喜悅,走的時候便不要留給那些人悲傷。’”
芽芽將淩辰前幾日囑咐她的話,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淩辰這樣說,更多的卻是因為,他身為古氏家族的嫡長子,死後若是大操大辦,消息必然會傳回族裏去。到時候又要憑白惹風波,死了還要給許多人惹下麻煩,尤其是紅伽,那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事。
“也罷,就按他說的辦吧。”惠文帝雖然吃驚淩辰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卻也沒有為難芽芽和紅伽。他一直都知道,淩辰性格古怪,有這樣的請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紅伽和芽芽應聲告退,原本由宮女領著出宮,卻在經過承陽宮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相爺夫人?”
領路的宮女見紅伽停住,不由得喚了一聲。
“勞煩你去通報一聲。”紅伽讓領路的宮女進去通報,自己則和芽芽一起站在承陽宮外的大樹下,靜靜地等著。
過了好一會兒,那個領路的宮女才急急忙忙地跑回來,領著紅伽和芽芽進去。
尋葉和茹菌相攜著坐在大堂之上,紅伽進來的時候,茹菌本欲上前,卻被尋葉按住了肩膀。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一段日子未見,我們已經這樣生分了。”紅伽站在大堂之內,美目在尋葉和茹菌兩人身上流轉,見到尋葉的冷淡麵容,嘴角竟怎麼也扯不起一絲笑意。
“師傅莫要誤會。實在是茹菌懷有身孕,太醫說胎氣不足,不宜多動。”
尋葉的手放在茹菌的柔胰上,說話的時候,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紅伽的嘴角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看來葉兒和茹菌一切都好,為師也放心了。”
“多謝師父掛念,葉兒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也不會再任性地粘著師父了。葉兒會好好待茹菌,肩負起男人該當的責任。”
尋葉的視線一直黏在茹菌身上,專注而又溫柔的摸樣,顯得極為深情。
茹菌的目光中隱隱有些擔憂,見紅伽和尋葉二人如此,卻是一句話也插不上嘴。從很早的時候,她就發現,紅伽與尋葉的世界,第三人很難插足。
“這樣便好,葉兒長大了,為師放心了。為師走了,不打擾了。”紅伽笑著轉身,牽著芽芽的手,每走一步,便離尋葉更遠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