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公主低下頭,雙眉微蹙,想了想道:“不去管他,那日便由你去負責禦恒國使者吧,隻要瀚宗與小莫在我身邊就行了。”她突然覺得心煩意亂,正欲清靜清靜,便叫馮刻鬆先退下了。
可是留她一個人了,她卻又偏偏不願意去想清楚那些事情。她隻覺得這幾日過的特別長又特別短,此時此刻已然什麼都不願意去理會了。於是她一個人跑去西大門口,從宮中的馬廄中隨意挑選了一匹黑馬,縱身上去,這匹馬是剛從西域來的野馬,沒有經人騎過,性情極劣,既未上籠頭,又無鞍韉。月公主隻仗著用手抓住馬鬃,用手拍打馬胯,這馬便如同飛一般的從皇宮側門跑了出去,守衛見是月公主卻也不敢阻攔。
月公主騎著馬跑了好遠,一路顛的厲害,眼看已經到了人煙稀少的地方,公主趕快用力揪住馬鬃,想試圖將那馬撥回,不料卻揪斷了一大把毛,這馬不但不回頭,反倒揚起頭來沒有一絲顧忌而又神氣的嘶叫起來。公主心中一急,便用拳頭去捶打那馬,而那匹馬竟然更加放肆了,前足也蹺了起來幾乎都要直立了!
月公主再也坐立不住,摔了下來,馬跑遠了,她卻倒在亂草之中,一陣頭暈目眩,迷迷糊糊,一時不能動彈了。
夜幕低垂,周遭已然萬籟俱寂,重露侵上肌膚,月公主的身子不由一顫,她便又恢複了知覺,但是她並不打算起身,依舊那樣放鬆地躺著。這時候,卻聽得有人喚道:“姑娘,你怎麼了?”
她微微睜開眼來,模模糊糊地見到一著了鵝黃裙衫的女子正在她身邊,她硬是不肯讓那女子來扶,費了好大力才坐起來。她看看自己的雙手雙腳,都受了傷出了血,心中竟然莫名的來了怒氣,那黃衫女子越是想要幫她,她便越是將對方推開,直到勉力站立了起來,向前走了兩步才回過頭來看那女子。
“姑娘……”那女子擔心地道。
月公主忍不住問道:“你是?”
“我叫蕭玉盞。”她如實回答。
月公主大吃一驚,卻沒有表現出來。
蕭玉盞見她愣著不說話,又道:“你——沒事吧?流了好多血,要不要找大夫……”
月公主沒在聽她說話,隻想立刻知道蕭玉盞為什麼還會出現在這裏,她討厭心中盡是一團亂麻的自己,此時此刻的自己仿佛誤入了別人安排好的另一個世界,而自己也好像將要越陷越深一點一點遠離那條明晰的路線,一切的一切是否都要失控?她又如何能在這個時候糊塗呢,她又如何能在這個時候合了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的意?她是月公主,是父皇生前最疼愛最引以為傲的女兒,是全天下最驕傲最要強的女子,過不了多久她將要去挑戰那條世人不敢也不願輕易去觸碰的規則,她將要親自去書寫屬於自己的一段傳奇,她將要為自己創造一份驚天動地的回憶,她就是要向所有人證明,她做得到!
所以,在這個時候她必須冷靜,不管有多少個局在糾結,不管這一切變得如何的錯綜複雜,她還是她,絕不會退縮。
“我沒事,剛剛是從馬上摔了下來。”月公主看了蕭玉盞一眼,笑道,“那畜牲竟然一點也不服管教。”
蕭玉盞看到月公主的表情放輕鬆了,便舒了一口氣,也不十分擔心了。
月公主更是一臉和氣地道:“天色這麼晚了,蕭姑娘怎麼獨自出門呢?家裏人不會擔心麼?”
蕭玉盞道:“我是來找我朋友的。”
月公主走近蕭玉盞,拉住她的手,像個大姐姐一般親切的道:“這樣啊——那不知道我幫的上幫不上忙呀。”
蕭玉盞見月公主熱情,自是感激並且覺得窩心,便道:“姐姐可知道怎樣才能去皇城?”雖然不久前她與兮澤跟蹤慕傾顏的馬車的時候也曾去過那裏,但她是個沒有任何方向感的人,現在要她一個人再去尋當日那條路線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月公主一臉驚訝,道:“你要去皇城?那你是要找……”
蕭玉盞並沒有起疑心,道:“我的那個朋友在月公主身邊做侍衛,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說。”
月公主一聽,頓時笑容滿麵,道:“如此可真是太巧了,我哥哥也在公主身邊做侍衛呢,明天我和他說說,看能不能把你帶進去。”
蕭玉盞卻道:“可是……我想馬上就見到他……”
月公主的心猛烈的抽搐了一下,暖人心的笑容依舊掛在臉上,卻帶著一絲鋒利的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