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間房全部位於北苑,北苑多種寒梅,可惜未到季節領略不到那種寒梅欺霜傲雪的風情。內裏分別蓋有三處一層的屋子,成品字排開,中間是一處活泉,正汨汨淌著水,彙入其後的小池,池內開了幾株紅蓮,別有風致。
青菡不由咋舌,這麼大個院子,統共才有六間房,也不知道能賺多少?轉念一想,看這風景秀麗,環境優美,想必房價也昂貴。
“此處並無人住,幾位客官請隨意。”掌櫃的微微躬著身,又指著都身後小二手中的包袱,說道,“這有幾件幹淨的衣裳,供幾位客官換用。若還有需要,盡管吩咐。”
眾人愕然,麵麵相覷,這家客棧服務得太周到了吧?看這樣子仿佛背後有人相幫,不然又怎會突然空出六間房?
掌櫃的錢來見眾人不語,鞠了個躬道:“若沒有事,小的不打攪幾位客官休息,這就退下了。”說完留下一個小二候著,就匆匆離去,那模樣仿佛幾人是什麼凶神惡煞似的。
青菡托腮看著他背影遠去,暗想他怕是為了避免他們問話吧。
眾人雖有疑惑,但怎奈身上著實狼狽,於是相約晚上一聚後就匆匆別過。
青菡入了房立刻念咒除去一身灰塵,再換上新衣,轉了一圈果然輕鬆許多,她雖然沒有白行序那般挑剔,但身上髒兮兮的她做不來無動於衷,這忍了半天終於可以換下了。她呼了口氣,暗道做妖精的跟在凡人身後還真是累得夠嗆,還要顧及身份怕露馬腳,一點都不自在。
青菡從髒衣掏出那枚發釵擺在桌長,托著腮坐在桌邊仔細察看。
發釵樣式普通,蝶身上綴著的藍鑽也尋常多見,隻是……這發釵她認識。
那日在浦羅江江湄的小船上,流歌的發髻上除了顧闌亭的那支碧玉簪外,還有這枚蝴蝶發釵,雖說這種樣式的發釵很普通,擁有的女子不知凡幾,但是這一枚發釵上帶有的氣味絕對屬於流歌。因此這枚發釵隻能是流歌的。
那麼白行序托墨冉救人也就說得通,想來是白行序安排流歌外出辦事,結果遇上麻煩,於是托人相救,但為何不是他親自救人?
想到在平江城遇見時,流歌都不離他左右,這會兒他們想必是共處一處罷。青菡心頭沒來由泛酸。
自家表妹深陷險境都沒有出手相救,不過一個納香樓女子就讓他慌亂得托“妖”相救,青菡很是鬱悶,又想到白行序故意躲避,不由氣急,暗想若是被她逮住,一定不讓他好看。
青菡想著,掏出靈玉與發釵擺到一塊,但見玉色光澤,溫潤瑩透,而那枚發釵頓時黯淡不少,顯得粗俗不堪,哪還有一分精致典雅?
這麼想著,她心中登時舒服不少,連帶著對白行序也少了分怨氣……
青菡猛然一愣,怨氣……
怎麼會?她怎麼會生出怨氣?而且對象還是白行序!
她忽然想起白雁所說的他厭美愛醜難道怎麼可能?難道自己因為聽了這句話就對他產生念想?
青菡心中惡寒,霍地站起身,來回在房內疾走轉圈,越想越煩躁,不由用力拍著自己的腦袋,逼迫自己遏止這種想法。
卻怎奈思緒如見風的火,愈來愈盛,青菡無力呻吟,擠抱著頭慢慢蹲下,默念著別想了……別想了……
這實在丟人!
一刻鍾後,青菡平靜下來,但腦中隻剩這個念頭了。
卻在此時傳來陣陣敲門聲,青菡呆了一下,做賊心虛般猛地站起來,怎奈蹲得太久腿都麻了,這麼一用力,腿一軟不由自主向一旁歪去,而旁邊正是那張方桌,被她這麼重重一碰,桌上的茶壺瓷杯頓時全被她撞翻在地,一時間,房內“乒乓、劈啪”聲大作。
門外的顏昔回和小簡俱都愣住,不明所以對視一眼,立刻伸手推開房門。隻見房內一片狼藉,而青菡正坐在板凳上用力捶捏著自己的小腿,神色頗有些尷尬。
兩人呆了一下,無不擔憂問:“青菡,你這是怎麼了?可是昨晚受了傷?”
青菡尷尬一笑,訕訕笑道:“我沒事,不過是蹲久了腿麻,不小心就撞翻杯子……”
“瞧你,好端端的有椅子不坐,偏偏要蹲到地上……”顏昔回嗔了她一眼,走過來作勢要替她揉捏。
青菡慌忙攔住,站起來走了幾步:“你看,我已經沒事了……”笑話,她哪敢讓顏昔回揉捏?這萬一被白行序知道,隻怕變本加厲讓她揉捏回來。
青菡一呆,懊惱萬分,怎地又想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