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給他喂過藥丸,顧闌亭就悠悠轉醒過來。
“你醒了?”顏昔回驚喜道。
顧闌亭睜眼見眾人麵帶憂色看著自己,心下頓感異樣,正要撐起身子,顏昔回慌忙阻止:“你傷勢嚴重,莫要亂動。你現在覺得怎樣?可還有不適?”
那言辭殷切,滿臉關心的樣子,若不是知她心係白行序,青菡還真誤以為她對顧闌亭產生異樣之情。
顧闌亭神情尷尬,咳了兩聲,神色淡淡道:“我沒事,顏姑娘莫要擔心。”
“是呀,昔回。他的傷不礙事的,你就讓他自行療傷吧。”青菡自知道他就是顧闌亭,就沒什麼好臉色,她算是明白當時霍汲風為何對她所說的顧闌亭質疑了,若光看他道士的身份還真沒有到處沾花惹草的可能,但她不知怎的就是看他不順眼。
顏昔回抬眼看著顧闌亭,見他點點頭,這才鬆開手,臉上早紅彤彤一片,慌忙站起退到一旁。
顧闌亭向馬叔點頭以示謝意,這才閉上眼運轉體內真氣。
隨著他的運功,頭頂升騰起白煙,周身隱隱浮現出青光,青光流轉,愈來愈強,團團將他包裹,又順著經脈彙入手臂傷口。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顧闌亭雙眼緊閉,臉上冒出細密的汗珠,隨著青光隱現,右臂上的青黑印記漸漸消退,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愈合,最後隻剩下一道猙獰的傷疤。
顧闌亭深吸口氣,緩緩收功。
“小姐,你看,道長的傷口好了。”小簡搖著顏昔回的手,滿臉驚喜。
一直旁觀的馬叔也出言感歎:“我行走江湖四十年,還第一次見到這種功法。看來我也不過是井底之蛙,孤陋寡聞了,枉我還自稱老江湖,真是慚愧。”
“這是本門獨門內功心法,江湖自是難以得見。況且修仙修道門派又與武林尋常門派不同,大多在深山老林裏修煉,極少現身江湖,前輩沒見過也是必然,何必妄自菲薄?”顧闌亭微微一笑,淡聲道。
馬叔微微頷首,他退隱江湖多年,深有感觸,這就如朝廷與武林一般,各是一個世界。
青菡盯著他手臂上的傷疤良久,肯定道:“你肯定是先受了傷,才被屍毒侵染的。”
“不錯,之前遇到山賊受了點小傷,這才讓那惡鬼有了可乘之機。”顧闌亭聞言,眸中精光一閃而逝,冷冷點頭道,“姑娘果然獨具慧眼,竟能一眼瞧出其中玄奧,不知姑娘師承何派?”
青菡登時後悔得不得了,見顏昔回等人神色各異,不由幹笑道:“我叫青菡,無門無派。”說罷恨恨瞪了一眼顧闌亭,他顯然是故意的。
所幸顧闌亭見好就收,轉移話題道:“昨夜那惡鬼確實了得,隻是不知為何纏上顏姑娘?看那情形,像是一路尾隨來的。”
眼前幾人看著麵善心慈,身上也並無戾氣,而那顏姑娘身上還隱隱有貴人之氣,按理是不會遭致惡鬼攻擊。
話音剛落,一時間,除了山風呼嘯,樹葉嘩嘩聲外,眾人顯得異常沉默。
顧闌亭眸中冷光一閃,見顏昔回垂下眼睫半晌不語,他自知失言,剛要開口一語帶過,卻聽聞她歎了一聲,抬眸緩緩道:“其實那惡鬼生前是我的乳母,一年前因病逝世,前日夜裏托夢讓我前往她家探望,不想她家早已人去樓空。”
顧闌亭像是不善言辭,對她道一聲節哀順變後便神情淡淡沉默下來。
顏昔回勉強一笑,她轉過頭,拾起絲巾拭了拭眼,這才接著道:“乳母從小待我如親女,或許是因為未能了她所願,她才會記恨著我罷,希望道長看在我的麵子上,日後一定要手下留情,讓她早去投生罷。”
青菡沉默,若不是那夜顏昔回強留鬼魂,致使善魂惡魄分離,不然也不會這樣,她想說些什麼,嘴唇囁嚅兩下,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
幾人心事各異,山裏頓時安靜下來。
卻在此時一陣狂風吹起,馬匹像是受了驚,忽然前蹄高抬長嘶起來,顯得極為焦躁不安。眾人一驚,馬叔縱身一躍,跳上馬車,極力拉住韁繩,無奈山風愈來愈急,兩匹馬像瘋了一樣衝了出去。
山路崎嶇,怪石樹木繁多,馬匹拉著馬車瘋狂亂竄,時不時撞上石頭,看起來異常危險。
“馬叔危險,快回來!”顏昔回大驚失色,追了幾步,衝著馬車背影高喊道。
眼見著馬車就要不見蹤影,青菡隻覺眼前一花,顧闌亭長身一掠,腳尖幾次點地,像飛箭一般猛地跳到馬車頂,手中寒劍一揮,韁繩繃斷,馬車猛然一頓停了下來,兩匹馬仍舊瘋狂向前狂奔,一會兒就隱入山林深處,不見了蹤影。
青菡等人連忙趕了上去。
“馬叔您沒事吧?”顏昔回急急道,她不知道馬叔為何投身顏府,以下人自居,她從未因此而當他是仆人,反而是相當敬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