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冰雪之巔在那世紀之戰中被整個拔除,隻剩下焦痕遍野,深淵叢生的死亡之地,赤色的熔岩歡快跳躍,分布在各個溝壑與裂縫中。
一大腹便便的男子負手而立,腳踏一斷峰,明明是不方便的身子,卻背脊挺直,如鬆如柏,仿佛能撐起整個天地。
他麵無表情地站著,神色專注地注視天邊。
直到一雍容華貴的女人現身在他身前,男人正直而威嚴的臉上閃過喜意,帶著些輕快與柔情的聲音道:“一切都結束了!”
女人穿著繡著大團描金牡丹的水紅色的華麗長裙,挽著高髻,頭戴金冠、玉勝,最為別致的是發間點綴這幾多紅色的桃花,她的美麗是天地之間難掩的風華與貴氣。
“東皇太一,我為你孕育了七個女兒,現在卻輪到你懷孕,可惜你腹中還是一個女兒,看來你不會有兒子了!”女人語氣嘲諷,沒給他好臉色看。
“西兒!”東皇太一心下一緊,立即上前握住女人的手,“我們以後的時光還很長,還會有更多子女,你這是嫌棄我懷孕要離開我嗎?”
女人不耐煩地甩開東皇太一的手,神色憂傷,盯著抵在兩人之間圓滾滾的腹部,手輕柔而憐惜地撫摸上去,“這真的是主上的孩子嗎?為什麼你進了三次醫院還是沒把她生下來!”
“又是主上!我與你千萬年的夫妻感情難道就敵不過那個對你不屑一顧的妖尊嗎?你可別忘了,你沒有資格稱他為主上,你是妖族不折不扣的背叛者!還是兩次推波助瀾害他隕落的始作俑者!”東皇太一厲聲道,眼中全是怨恨之色,貴為天帝的他竟然被他們如此折辱。
女人撫在男人腹部的手有些顫抖,神色痛苦,臉色煞白,嬌豔的容顏憔悴,有些難以接受這些被一針見血點出來的事情。
她慌亂地道:“我明明是那麼愛他!”
東皇太一一把扣住了女人的手,柔聲安慰道:“可是他不愛你,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了,他們死了一切都會變好,我們做的很對,不要想太多。”
女人漸漸冷靜下來,溫柔地撫摸在男人的肚子上,仿若一個散發著母性光輝期待腹中胎兒降生到這個世界上來的慈母一般,“你進醫院三次都沒把她生下來,是不是你不想生?”
女人的指甲塗著鮮豔的赤色,她緊抓著男人的手臂刺入肉中,一臉淩厲地問道。
這個孩子明明不可能生下來,他們心知肚明,她卻將她當做妖尊遺留下的骨肉,仿若這是她唯一的救贖,她從未用這樣的眼光看過他們的七個女兒,卻將所有的母愛放在這個不可能出生的孩子身上。
東皇太一沒忍心說出殘酷的話語打擊她,他聽見自己艱難地開口道:“不是。”
“你一定要把她生下來,我會做一個合格的母親好好養育她”女人將臉深情地貼在他的肚子上。
如此溫馨、柔和的畫麵卻深深刺痛了東皇太一的眼睛,腹中的孩子取不出更生不出,眼前的畫麵更如鯁在喉。
“夠了,西王母,你別自欺欺人了!”東皇太一憤怒地道,打碎了她美好的夢境。
西王母無聲地掉下眼淚,打濕了男人腹部的衣衫。
東皇太一將西王母攬在懷裏,心裏柔軟成一團,吻上她光潔的額頭,“別哭了,我在你身邊,一直在你身邊,我會一直愛你,這天下都是我們的!”
“好一個伉儷情深啊!”一道華麗的嗓音突兀地降臨在這片飽受摧殘的土地之上,語氣意味不明,伴隨著清脆的拍手聲。
這個聲音卻讓相擁的兩人身體驀然一僵,哭泣的西王母又驚又喜地抬起頭來。
一白衣男人和一身穿紅衣的張揚少年憑空出現在斷峰之上。
明明是已經同歸於盡死去的兩人卻如此突兀地出現,天帝東皇太一和西王母兩人僵立在原地。
“主上。”西王母顫抖著啟唇道。
“閉嘴!你沒有資格如此喚本尊!”少年目下無塵地道。
少年伸出一隻漂亮的手,一束比買來時更加鮮豔與美麗的藍色妖姬出現在他手中。
西王母臉色頓時慘白一片,她怕——
“王靜雅,友盡!”天妖將手上的藍色妖姬扔到女人雍容華貴的臉上,笑容嘲諷,她曾經把王靜雅當做唯一也最重要的朋友,但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王靜雅身上有她過去十八年認為是母親那人熟悉的感覺與氣息在吸引她,僅此而已。她卻被一直愚弄,妖尊陛下的脾氣果真是太好了嗎?
“天仙,我是媽媽啊,你最愛的媽媽啊!你不是……”西王母哭泣著道。
“閉嘴!從來沒有天仙,隻有身為妖尊陛下的天妖,本尊沒有母親,本尊誕生於混沌之中!”天妖冰冷無情地道。
白墨牽起天妖的手,安撫性地撓了撓她的手掌心,天妖掙了下沒掙開,也就任他去了。
西王母捂臉哭泣,“我從沒離開你的身邊,不管是你十八歲前還是十八歲後,你小時候那麼聽話,長大也沒讓我操一點心,但那卻不是我熟悉與妖族敬仰的妖族陛下!”
“本尊屠了整個仙族的原因,是因為你們妄圖弑神,卻讓隻留了一具分、身身在妖界的你們逃過一劫。”天妖冰冷無情地道。
“師尊,都是我一人做的,與西王母無關!”東皇太一挺身站了出來。
“東皇太一,本尊曾將你看做最出色的弟子,但你讓本尊很失望。”白墨冰冷的聲音道:“屠戮仙界的事若是由本尊來做,不會放過整個仙族,但妖尊卻將他們送入輪回,你們的下場沒有選擇!”
東皇太一見沒有轉圜的餘地,推了西王母一把,立即上前殺招盡出。
被囑咐逃跑的西王母失神地坐在地上,沒有方才高貴、雍容的模樣,她沒有逃離。
白墨無視東皇太一傾盡全力的攻擊,一腳踩在他的胸膛之上。
東皇太一咳出大塊血水,側頭看身旁的女人未離開,頓時麵如死灰。
“主上,不,我沒資格如此稱呼您了,妖尊陛下,我是那麼的愛您,全心全意地愛著您,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但容貌醜陋的我注定得不到您的寵愛,甚至在為您侍寢時,別說碰我,就連看一眼都懶得,後宮中那麼多漂亮的妖占據您的視線,我好恨,恨自己不夠美,也恨那些妖豔的賤貨,更恨您!”西王母的發髻搖搖欲墜,仿若發泄一般道。
“我雖變美卻離您更遠了,失去了默默待在您身邊的資格,再無為您侍寢被不屑一顧的機會,我好恨,好痛苦,既然我注定得不到您,那不如毀了您,我得不到的東西,誰都得不到!”西王母瘋狂地大笑道。
“……”天妖,嫉妒的女人好可怕。
白墨趕回天妖身邊,不滿地在天妖手心掐了一下。
“……”天妖,她差點忘了白墨這隻神經病,嫉妒的男人更可怕!
天妖輕輕淺淺的笑了,金眸卻冰冷至極,“那你可知道其他妖侍寢時與你受到的待遇是一樣的,隻是在外守夜等候吩咐,我從未碰過他們!”
這樣的真相血淋淋擺在她的麵前,讓她難以接受,西王母不敢相信她從妖尊陛下口中聽到的殘忍真相,她一直以為是因為她長得太醜的緣故才讓妖尊陛下嫌棄與惡心,聽著其他妖炫耀妖尊陛下在床上對他們如何疼愛,她是自卑的,就像下水道中的老鼠。
她不信!她不信這個荒謬的真相!
白墨強硬地將天妖拉到他麵前,臉上全是狂喜之色,墨色的眸子中盡是忐忑不安,執拗而猶豫地問道:“你的孩子?”
天妖失笑,“不過是那些小家夥玩鬧,弄出來的假懷孕故意氣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