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千年(1 / 2)

“青丘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山海經》

“師父師父,你走慢點啊!阿姝要跟不上了!”小丫頭氣喘籲籲地叫著前麵的男子,男子一襲白衣,長得也頗為俊俏,隻是眉間多了些清冷,聽了阿姝的話,他依舊一語不發。

“哼,簡直就是個悶葫蘆嘛,明明是個神仙,就不能飛上去嗎?這山這麼高,等走到山頂不是累死了?”阿姝抱怨著。

她叫斛姝,跟著師父有個三年了,三年前妖怪血洗了她的村子,她一個小丫頭跑到懸崖邊掉下了河裏,這才免得一死,醒來她已經在一間草屋裏,被焐漣給救了,見他一身仙氣,又想到自己無家可歸,也就認他做了師父。

可這師父不太愛說話,平日裏悶得很,也沒有過什麼喜怒哀樂,所以阿姝一直在心裏叫他悶葫蘆,他偶爾教教她法術,也都是一些沒什麼用的小招數。

這好不容易說要去玉澗山去拜見一個什麼高人,她師父這才出山。看著前麵的男子,阿姝隻能搖搖頭,唉,誰讓當初拜他為師了?以後隻能受著這悶葫蘆了。

“阿姝,你且在這休息,我一會便回。”悶葫蘆一開口,把正在抱怨的阿姝嚇一跳,

“師父去哪啊?不是說去山頂嗎?”

“莫問,”說罷他就禦劍而飛,往樹林深處去。

唉,阿姝對她這師父的性格早都了解了,隻得擦了擦旁邊的石頭,靠著樹坐下了。

這山上的景色確實迷人,細碎的陽光從葉中散落下來,偶爾有幾隻鬆鼠跑到小溪流去喝水,鳥叫聲和微風的聲音柔和在一起,別有一番韻味。

樹上不知結了什麼紅果子,阿姝伸手摘了一個嚐嚐,她咬了一口就扔了,實在太酸了,因為不敢走太遠,所以幹脆打了個盹。

林深處有個巨大的祭壇,幾條紅色的破布子掛在祭壇上,落了一層厚厚的灰,看樣子已經很久沒有人來祭拜了。

焐漣走上前,用袖子擦去上麵的灰塵,纖長的手指溫柔地撫摸著那祭壇上模糊不清的紋路,

“一千年了,你可曾思念過我?”

他癡癡地望著祭壇,師父這種表情,要是阿姝看到了,一定會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來。

他劃破手指,鮮血順著紋路流到祭壇裏麵,微光浮現,隱約出現了一個女子,他輕輕的觸碰著,生怕那光芒碎掉,

“再等等,很快你就會回到我身邊了。”

黑色的山巒像巨鯨的大口,不知不覺快要將落日吞噬。

“阿姝,我們該回去了。”焐漣拍了拍她的肩膀,阿姝迷迷糊糊的從睡夢中醒過來,晃悠悠地沒站穩,焐漣扶住她,讓阿姝靠在了他的胸膛上,輕撫了下她的頭發。

“三年了,一轉眼你也……”師父突然的溫柔,阿姝一下回不過神,她看了看師父,師父還是那麼俊俏,甚至感覺連一根眉毛都那麼好看。

等阿姝回過神來,師父已經走了很遠了,哼,悶葫蘆就是悶葫蘆,話說到一半就悶著不說了,她急忙小跑追上焐漣,跟在他的後麵。

不知不覺已經黃昏了,紅色的餘暉散落在兩人的身上,阿姝看著眼前的那個一襲白衣,有些清冷的背影,不由得覺得很心安。

師父,阿姝會一直陪著你的。

冥界,奈何橋邊,忘川河畔,

“這位小公子,你還要等嗎?”孟婆端著碗,看了看眼前的男子,一陣風吹過,池邊鮮紅的彼岸花沙沙作響,他烏黑的長發隨風而起,擋住了他那雙猩紅的眸子。

他在這裏等了足足千年了,不肯喝湯,便不能轉世。

孟婆歎了口氣,“小公子,常言說有緣之人自會相見,既不見,亦無緣,但這不忘記憶又能夠轉生的方法,老身倒是有一個。”

聽到這話,男子忽然站起,血紅的雙眸盯著孟婆,“說!無論什麼代價!”

孟婆又歎了口氣,“其實也很簡單,隻要跳下這忘川河,承受下麵的裂魂之痛,除此之外,還有不能逃脫的命運。”

孟婆伸出蒼老的雙手,示意他過來。

她在他眉心一點,一個金色的印記浮現,轉眼又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