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若塵被程堔帶回了程家別墅。
不管程堔如何追問,古若塵終究還是沒把話說出口。
直到現在才明白,有些話,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說出來的。
又是渾渾噩噩的一天,沒有出門,隻是將自己關在房子裏畫地為牢。
洛羽辰一個人蜷縮在沙發上,望著外麵被雪花染白的天,全部的勇氣,最終化為淚水,用恐懼將自己整個的包圍。
終於等到外麵的天空,一點點變成真正的白,她從沙發上跳下來,急匆匆衝出門外,目光癡癡的望著白茫茫的世界。
他依然沒有回來。
心情很糟,她有些漫無目的的在院子裏轉,園中的工作人員給她打招呼,她都沒有覺察。
不知不覺中已經從玢汕別墅走了出來,等她意識到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海岸邊的樵石上。
望著腳下波瀾壯闊的大海,洛羽辰突然湧出一種從未有過的衝動。
視線凝視在海麵,暗湧的波濤、迷人的鬱藍,仿佛帶著某種神秘的魔力,牽引著她一點點靠近,想要一點點走進海裏。
或許,就這樣走下去,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厚厚的積雪,一腳踩下去,留下個深沉的腳印,仿佛她一路走來的痕跡,深深淺淺的曲曲折折的。
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麵,真的再也不想去思考,或許隻有這樣閉了眼,才是最好的成全。
最後了,她還是有放不下的事情,眼前那個無害的笑臉依然在綻放光彩,她苦笑:就算死,依然沒有辦法忘記他最美的樣子。
她逃出手機,決定最後一次跟古若塵通電話,電話許久都沒有人接。
洛羽辰苦笑,舉起手機,想將手機拋進大海裏,然後便可以不顧一切的離開。
但鬆開了幾根手指,卻發現最後一根手指,無論如何也放不開,她還有遺憾,她還沒有跟古若塵通話。
於是,她繼續撥,不停的撥,電話那邊終於有了回應。
是古若塵嘶啞的聲音,看樣子,他哭過了,“羽辰,不好意思,我剛才麼有聽見。”這個借口實在太爛,根本不用去拆穿。
洛羽辰笑:“似景,我知道你難,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成為負擔,但還是不知不覺中,成了你生命的枷鎖,對不起。”
古若塵的聲音一下子就哽咽了,但他強裝著笑,“羽辰,你在說什麼傻話呢?遇見你,是我一生的運氣。我以為這就是我全部的守望和幸福,卻不知道,單單是遇見你,就花光了所有的運氣,所以,注定的,我沒有福氣跟你一生一世。”
這話讓洛羽辰哭的更凶了,很凶,聽著耳邊呼嘯的北風,望著滿天如同鵝毛一樣飄飛的大雪,洛羽辰仰頭微笑,“似景,有你這一句話,我覺得我這輩子就值了。我不會再讓你為難了,我這就走,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了,再見。”
說完,掛斷了電話。
古若塵隻覺得哪裏不對勁,俊眉緊蹙,思考了片刻,慌忙抓起手機給洛羽辰打電話,可不管怎麼打,那邊全然沒有了反應。
古若塵慌了,連外套都沒來得及穿,急匆匆鑽進風雪裏,驅著車子拚命的朝著玢汕疾馳。
程堔攔不住,亦知道攔也沒用,隻能也開了車子,跟在後邊,他擔心古若塵如此慌張的出去,會出事。
古若塵疾馳到玢汕別墅,將別墅內內外外全部搜遍了,也沒有發現洛羽辰的影子。
腳下踩過的痕跡,很快便被新的雪花埋沒。
古若塵抓過護院的人,質問洛羽辰的去處,得到的答案亦是令人絕望的悲觀。
他們說,洛羽辰一大早便魂不守舍的在院子裏轉了幾圈,隨後便朝著海岸的方向走去,再也沒有回來。
古若塵瘋子一樣的朝著海岸衝去,程堔緊跟在後麵。
玢汕別墅長長的海岸線,莊嚴肅穆,被潔白的雪花堆砌成聖潔的天堂。
能夠聽到風的聲響,也能聞到海浪的味道,但白茫茫的天際裏,唯獨不見人的身影,波瀾壯闊海天相接的地方也不見鷗鷺的翱翔。
古若塵瘋狂的朝著海岸衝去,大聲呼喚著洛羽辰的名字,祈求她能夠回答,但回答他的除了嗚咽的風聲,便隻剩下大浪的鳴鼓。
最後,他絕望了,匍匐跪坐在地上,放聲的哭。
程堔走上前,輕輕拍拍他的肩,安慰,“似景,她那麼堅強,應該沒事的。”
古若塵不回答。
他從洛羽辰的話裏,嗅到了訣別的味道,那種訣別是從未在洛羽辰的口中出現過的。
正是她那種倔強的女子,才不會輕易表露那樣的決然,他恐慌而且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