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是會捉弄人的東西。
不管愛或者不愛,或者是其他的什麼感情,全都抗拒不了命運。
艾文就算留下來,也不會跟千野有什麼更深的交集。
有些事,她根本就承擔不起。
“果然,隻是命運。”千野輕笑了下,背著手術箱,頭也不回的,步履匆匆的離開。
艾文這才坐下來,揉揉疼痛的太陽穴,冰涼的手撫上秋煦玉雕一樣的臉,想笑卻笑不出。
良久,她抽回手,繼續翻閱著書籍,來打發和消磨時間。
時間過得很慢,仿佛凝滯了一樣,一點點從指間滑落。
艾文有時候會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不管怎麼努力,想做的事情都還有一大堆,她能夠感受到生命就在那種倉促裏滿滿溜走,不管怎麼挽留,都沒有用。
可今天,時間卻是這樣的漫長,分分秒秒點點滴滴,都認真的從心頭滑落,讓她忍不住焦急的等待第二天的到來。
也許,明天,或者明天的明天,秋煦就能醒來吧?
她要好好依偎在他的懷裏,聽他講逝去的年華,如果可以,她想跟他一同回秋家去看看。
落葉歸根,如果能夠在她的故鄉消匿,沐浴了先人們的蔭佑,說不定下輩子她會成為一個正常人呢。
不要這樣的容貌,不要這樣的才華,更不要豪門的身世,她隻要能好好的活著,不再這樣期待明天的太陽。因為那個時候,太陽會變得特別特別的平常,平常到不用心注意,就完全意識不到。
然後,她可以愛上一個簡單平凡的人,哪怕二人一起賣茶葉蛋。
一夜不能寐。
窗簾一圈圈的蕩漾,第一縷陽光終於穿透水波,灑在房間裏。
艾文起身,走到窗前,將窗簾拉開,伏在窗台上,細數著樓下的人來人往。
真的,睜開眼睛,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陽,不知不覺便成了奢望了呢。
呆了一會兒,有人輕輕敲門。
艾文有點懶懶的,直起身,走過去打開房門。
是護士來給秋煦換藥,換床單和被褥,艾文讓開,捧著書到陽台上繼續看。
她也想幫秋煦換一下床上用品,如果可以,她也想幫他擦拭下身體,可她悲哀的發現,她做不到,心裏有種奇怪的感情左右著她,讓她隻能避開。
護士離開後,不一會兒,門又響了。
艾文有點無奈,這裏好歹是重症監護室,怎麼可以這麼人來人往?
打開門,是古若塵。
艾文輕輕笑笑,“你怎麼過來了?”
“我猜你一定在這裏。”
她想說,讓他猜到她的行蹤,實在抱歉的。話到嘴邊,換成了,“難為你想得到。”
“你一定又做為難自己的事情了吧。”古若塵伸手想揉揉艾文的頭發,手還沒落下,艾文身子輕輕一閃,躲開了。
古若塵尷尬的撓撓頭,大笑起來,“我手賤,有點情不自禁。”
“什麼事?”艾文完全不講究情調。
“我給你送點飯。”古若塵從身後拿出個保溫盒,“這是我表哥一早送來的,我跟羽辰吃不完,給你送來些。”
艾文一點謝意一點婉拒都沒有,直接接下保溫盒,問道,“還有別的事嗎?”
這樣的冷淡,本來早就司空見慣,以前的時候古若塵也沒覺得自己有多麼的不適應。為什麼分開這麼久之後,他反而有點難受呢?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努力不讓自己表現的委屈,“沒有別的事了。隻是,沒別的事,我就不能來見你了嗎?”
“是。”艾文點頭,“我現在不想見任何人。對了,替我向羽辰問好,她的恩情,我不會忘記的。”
古若塵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碰到這麼一麵堅硬如鋼鐵的牆,真的會撞得鼻血橫流啊。不自覺的他摸摸鼻子,還好,鼻子沒受傷,受傷的隻是心而已。
他站在門口不動,完全沒有離去的意思,隻是安靜的站著,直視著艾文的眼睛,認真的感受著她眸子裏暈染開的濃霧,化不開的淒涼。
艾文不躲,完完全全的迎上古若塵的目光,眸中波瀾不驚,泰然自若,這樣的從容,倒是讓古若塵一點點不好意思起來。
幾秒鍾古若塵便承受不了,直接將視線移開,臉頰微微紅,“沒事我就不能來看看你了嗎?”
“不能。”這答案,她剛剛已經回答過了。
“那我來看看秋煦總成吧?”古若塵無奈,“還有……”他指指自己的位置,很遺憾,“我在這裏站了這麼久了,好歹讓我進去唄。”
艾文閃開,讓開路。
古若塵遲疑了片刻,大踏步走上前,在秋煦的病床前停了下來。
昔日那張本來就沒有多少表情,看起來冷若冰霜的雪美人,這下更安靜了。
古若塵不想沉默,他知道跟艾文相處的時間掐著手指頭也數的過來,沒有辦法不去珍惜。所以,他想說很多很多的話,想問很多很多的問題,創造更多更多回憶,能把時間掰開來使用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