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到第二天的早晨,才終於放晴。
被衝洗幹淨的世界,顯示出如同明淨一樣的透澈和清新,帶著濕潤的味道,讓這個城市變得優雅起來。
優雅的始終是表象,這個城市正在接受著最殘酷的挑戰。
腐朽化為神奇,依靠的可不僅僅是運氣,還有擯棄一切破釜沉舟的勇氣,更有敢於逆水行舟取精華的理智。
顏顧賢依然將自己關在房裏,拒絕與人的交流,當過去全部劃歸為錯誤,那麼顏家包括金逸全都失去了安身立命的基礎。
他跨了,是因為他不知道該用什麼去承擔,那些罪孽,如同蛆蟲,一點點噬咬著他的血肉,還有他的理智,讓他覺得連同活著都是種錯誤。
僅僅兩天的功夫,街上已經出現了失業的人群。
或許,他們前一秒還在詛咒著顏家的存在,謾罵著惡人不得好死,可下一秒就因為顏家的傾倒而失去了基礎。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的殘酷,小人物或許隻能生活在大人物的蔭佑之下。
花月安已經可以自由出入顏家了,顏顧賢的不管事,顏家的醜聞,還有秋煦的歸來,讓花月安終於獲得了自由。
從顏家走出來的第一件事,她便是抓起相機,去街頭巷尾奔走、調查,她要獲得第一手的資料。用數據告訴顏顧賢,他有堅持下去的義務。
這一天程堔坐上了去香港的飛機。
莫正軒出事的消息,還隻是個猜測,報紙上寫,從車裏搜出的兩個人已經麵容模糊,基本上燒焦了。
這樣一個猜測性的事故,完全隱沒在葉、莫兩家的醜聞上,大街上沸沸揚揚的議論著、討論著、謾罵著,沒有人關心隻是一個猜測的報道。
他們更想要看結果,而不是過程。
看起來,莫正軒出事的消息,古若塵並不著急亮出來。畢竟莫正軒逃亡,出事故的事情,一旦見諸報端,一定程度上會稀釋顏家的醜聞,爭奪眼球。
古若塵現在隻想讓顏家的醜聞“一枝獨秀”。
可程堔不一樣,程堔跟古若塵的目的截然不同,打擊顏家,隻是為了下一步做準備。
而且,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程堔真的開始同情莫天然。
從香港機場下車,香港分公司的經理啟天已經在等待了。
啟天是個澳籍華人,混血,父親是中國人,母親是澳大利亞當地農場主的女兒。從小啟天就長在澳大利亞寬闊的農場裏,感受著大自然的博大和寬容,造就了他一副從容不迫、處變不驚的性格。
見到程堔,啟天從容的走上前,簡單握個手。
這次程堔來的很急,走的更急,啟天隻能邊走邊想程堔彙報香港公司的經營情況。
程堔表情嚴肅的走到車子前,啟天打開車門,等程堔坐進去,啟天也跟著坐了進去。
介紹完公司的經營情況,啟天說道:“程總安排的事情,我已經處理了,但有一件事,我沒有照做。”
程堔臉色沉了沉,挑挑眉,“什麼事?”
啟天答:“我已經派人趕赴事故現場做了調查,並將傷患轉移到深圳最有名的醫院,可是,我沒辦法帶他們來香港。”
“為什麼?”程堔皺眉。
“二人的燒傷麵積都很大,尤其是莫正軒,基本已經沒有救回的可能。”啟天說,“醫院所做的所有努力,隻能盡醫院的本分和義務,彰顯人道精神。那個女人,全身重傷,情況也非常不穩定。當然,這並不是我做這個決定的原因。”
“那是為了什麼?”
啟天輕笑:“因為莫正軒是A市將要通緝的要犯,這種罪孽深重的人,我不會庇護,就算是屍體,我也會交給大陸處理。”
程堔捏著下巴想了想,點點頭,“好。既然他生還無力,那就聽天由命吧。”
程堔並沒有追問莫天然的事情,他不想聽別人描述,他隻身來到這裏,更不是為了讓別人給他描述。
車子絲毫沒有逗留,直接朝著深圳的方向駛。
對程堔為什麼會對這件事如此上心,啟天也沒有多問。畢竟A市正在發生著驚天動地的大事情,而這個大事情的當事人就是莫正軒,那麼程堔就有足夠的理由出現在這裏。
包括莫正軒出事的消息被封鎖,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A市這樣一個省級直轄市,莫正軒這麼一個大市長,出現這樣的醜聞,簡直是可以顛覆人們世界觀的。
而且,這件事被發掘出來,竟然不是紀委檢察機關,而是一個媒體,這更是前所未有。一個媒體敢於冒這麼大的風險,紕漏這件事,果然也是勇氣可嘉。
淪為權貴工具的媒體,缺少的就是這種勇氣和魄力吧,所以南宮才可以這麼的紅火。
這件事一出,估計古若塵又會狠狠的賺一把了,這簡直就是小成本大收益。當然,這個成本也未必是有些人可以付得起的,他需要頂著多大的壓力,麵臨被治理的危險做這件事,也是勇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