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終於承受不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饒:“老爺說莫公子還有別的用處,已經送回國了,至於送到哪裏,我真的不知道。”
“老爺是誰?”艾文繼續問。
顏顧賢突然打斷她的問話:“不要問了,我知道是誰。”
顏顧賢不想讓艾文問下去,下麵牽扯到他的家醜問題,他不想讓外人知道。
艾文直起身,將手術刀丟在地上,嫌棄的拍拍手,“這些人已經沒有用了。”
顏顧賢想不點頭都難,隻能默認了艾文如此野蠻的方式,說道:“那就把他們丟在這裏吧。”
秋煦走到男人跟前,在他胸口塗了塊白色的藥膏止血。
男人看自己沒死,也不會流血而死了,不免渾身一軟,轟然倒在地上。
秋煦轉身看著艾文,軟綿綿悠長的聲音傳來,“我不喜歡你這個樣子。”
艾文頭也沒回,“所以,你們男人都很蠢。”
這話足以引起民憤,還是這個直升機裏的民憤,這裏除了花月安和艾文,再找不到第三個女人,而男子則黑壓壓成片的被疊在一起。
顏顧賢已經將艾文劃歸為潑婦的類型,任由她怎麼刁蠻,他都不予理會,他還沒有欠抽到傷身傷肺。而且,不管怎麼說,這個女人剛才都曾救過他。
秋煦沉著臉,眸子蒙上一層濃重的悲涼,他也沒有給予艾文什麼報複打擊型的回應,而是坐在花月安的旁邊。
花月安有很多的話想要問,可艾文的脾氣不好,眼下的這情形是問不出什麼了。
秋煦牽起花月安的手,一直波瀾不驚的瞳閃爍著深切的關懷和憂傷。這樣的目光出現在秋煦的眼睛裏,給人恍如隔世的錯覺。
花月安想送給秋煦個安慰的笑,可努力了一番,眼睛眨了眨,竟然滴出大滴的水花,不由分說的伏在秋煦的腿上,毫無顧忌的哭起來,瘦削的肩頭因為激動而抖動。
“不要怕,哥哥在這裏。”秋煦輕輕拍著她的背,小心翼翼的安慰。
“嗯。”花月安點頭,淚水沾濕了秋煦褲子上大片的布料。
事情的始末,秋煦絲毫沒有問。豪門的鬥爭就是如此凶險而且時時刻刻時時處處,他能理解,也無需多講。
花月安哭累了,終於昏昏沉沉的睡去,顏顧賢這幾日不休不眠,又加上身受重傷,能堅持到飛機上就不錯了,更是不可能醒著了。
飛機掉頭朝著阿爾卑斯山的腹地飛去,中途將捆成粽子的八個人丟掉,然後朝著北方飛去。
秋煦的目光掃向站在門口艾文的背影上。此刻的她像一隻失群的白鳥,傲然挺立在陽光下,優雅的舒展著翅膀,高挑的身影,優雅的脖頸,瘦削的肩膀。
可是,她看起來有多驕傲就有多落寞,有多優雅就有多孤單。人隻有足夠的殘酷,才能拒絕外界的吸引,而她這樣一隻白鳥,如此優雅的踩在泥濘的沼澤上,不見天上成群遷徙的候鳥,用漂亮的決然告訴上天,她究竟有多孤芳自賞。
其實,他知道,她不是不想飛,隻是折斷了翅膀。
突然,她轉身,“秋煦,我不能跟你同行了。”
秋煦正暗自悲哀,不料聽到艾文這樣話,淡漠的臉立馬警覺起來,“你要去哪裏?”
艾文輕笑,“有興趣知道?”
秋煦一怔,慌忙換了語氣,“隻是好奇,你明明無處可去。”
“正是因為無處可去,所以可以隨處漂流。”
“還能再見嗎?”他問。
“有緣自然可以想見。”艾文笑著,已經穿好了降落傘,她扭頭衝著秋煦,“跟你相處的日子,很愉快。”
秋煦木然的坐在座位上,他想衝上去用力的抱住她,求她不要走。可是,該死的,兩腿一直顫抖個不停,他竟然控製不住自己。隻能木然的看著她帶著明媚的笑,說聲“再見”,便縱身躍下飛機。
“再見了。”
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還能再見。
心在瞬間四分五裂,可他依然端坐在座位上,他不敢動,怕一動便忍不住追上去。
淚花大朵大朵的綻開,讓詭異的眸子沾染上更深重的妖冶。
艾文仰頭,看著遠去的直升機,露出個幸福而明媚的笑,她輕輕呢喃,“哥哥,我是秋靈。”說完,垂眸望著手中雞血石的平安鎖,淚花啪嗒啪嗒滾落。
這平安鎖,是她從花月安的身上拿來的,隻是他們誰都不知道,這原本就是她的東西,陪她整整二十三年。
“我說過,隻要我不放手,你死都是我莫少勳的鬼。”不遠處,唇角挑著邪魅弧度,眼中散發著冰涼氣息的男人玩弄著手中的表,“三年兩個月零十天,四個小時,三十二分十五秒。是我贏了。”
艾文唇角挑出絲毫不遜於男子的冷傲笑容,“不,是我贏了。”
“我可不是來聽你開玩笑的。”男子玩味的收起表,抬腳一步一步朝著艾文走來,他每一步都很慢也很重,“這三年裏,我就是這樣一點點將你逼近絕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