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楓失蹤的第三天。
顏顧賢跟花月安互相攙扶著再次向叢林進發,繼續做記號、設陷阱,采蘑菇,摘山果,跟往常都沒有什麼不同。
這些毫無意義的贅述,怎麼樣都像是兩個陷入絕境的人為殘喘而做的最後一點努力。
順著記號,竟然走到一個小懸崖的上麵,懸崖不高,但直上直下,看起來蠻嚇人。花月安伸頭朝下麵看了看,忍不住吐吐舌頭,“阿臻,好嚇人啊。”
顏顧賢笑,“大好人生才二十餘載,再怎麼想不開也不能跳崖吧?萬一被人身後人恥笑,豈不是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花月安點頭,“對啊,對啊,所以,咱繞著這個走吧。”
顏顧賢唇角挑起個詭異的笑,仰頭望天。
在遙遠的天際裏,微小如同白鳥的中型直升機飛過,嗡嗡的螺旋機有條不紊的轉動著。
花月安望著顏顧賢的臉,突然害怕起來,“阿臻,你該不會?”
顏顧賢笑:“有什麼不可以?”
他走上前輕輕攬住她,“願不願意跟我一起赴死?”
花月安搖頭,“我想跟你一塊活著。”
“那咱們就一塊活著。”顏顧賢接過花月安手中的小筐,將小筐重重丟在地上,然後,大手一揮將她緊緊裹挾在胸前,縱身一躍便跳下了懸崖。
耳邊的風聲呼嘯,花月安有些喘不上氣來,她不知道顏顧賢為什麼要這麼做,但隻能閉了眼,連喊叫聲都顯得那麼多餘。
懸崖不高,顏顧賢的背先落地,然後裹著花月安一個翻身便鑽進了懸崖下的小山洞裏。
然後,就是一場鞭炮樣的槍聲,一點點靠近,密集的子彈打在洞口的石壁上,碎掉一塊塊巨石。
花月安驚恐的望著洞口。
這個洞很小,大概隻有兩米深的樣子,確切講隻是個石窩。
因為他們zui落下來的太意外,敵人還沒有追下來,子彈如雨點,卻沒有打進洞裏來,隻是這樣的情形能堅持多久?
顏顧賢皺著眉,抿著嘴,一言不發。
他將所有都賭在這裏了。
他突然跳崖逃走,給敵人來個措手不及,將隱在暗處的敵人激怒,隻為引出這密集的槍聲,接下來,隻能聽天由命了。
子彈已經開始射進洞口來,二人不停的往裏靠,花月安緊緊抓著顏顧賢的衣角。
顏顧賢突然笑起來,“你怕嗎?”
“怕。”花月安很坦誠,“但如果跟你在一起的話,我不後悔。”
顏顧賢再次輕輕揉揉她的頭發。
螺旋槳的聲音越來越近,空蕩的山野上空,小型的直升機飛快靠近。
神情淡漠的男子,單手抓著起落架,頭發被高高的撩起,淩亂了視線。
站在他旁邊的女子,唇角勾著邪魅的笑,肩頭架著仿俄羅斯AK式突擊步槍。
男子朝著女子:“你這個樣,很像個混混。”
女子笑:“混混?你抬舉我了。”
突然有顆子彈朝著女子打來,女子淡笑微微一閃,子彈從耳邊擦過,燒焦了幾根頭發。
“我動手了,不然,子彈朝你打的時候,你可沒我這麼走運。”女子的話音剛落,子彈開始密集的朝這邊打來。
女子怒,單手架槍,朝著濃密的灌木叢開火。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八聲過後,樹林陷入了沉寂。
女子複將槍扛著肩頭,然後豎起個剪刀手,“你該怎麼謝我?”
男子額上一頭黑線,可表情依然淡漠,“我還是希望這件事不是你做的。”
女子笑:“這樣吧,算一年房租。”
男子點頭。
直升機的聲音越來越近,眼看就要落在洞口了。
花月安緊張的看著顏顧賢,她嚇的渾身發軟。顏顧賢輕輕拍拍她的肩,“我先出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花月安很堅持。
顏顧賢沒辦法,隻能跟她一起出去。
直升機離地麵還隻有四五米的樣子,花月安仰頭,眼睛裏再次溢滿了水霧,她幾乎不可抑製的尖叫起來,“哥哥!”然後,呆呆的望著旁邊的女子,“陌陌?你,你,你……”你怎麼扛著槍,隻是她已經驚訝的說不出來了。
隻見陌陌拎起搶,隻是那麼隨意的一丟,完全一副這事跟她無關的表情,簡單的回答:“我是你哥哥請來的醫生。”
顏顧賢吃驚的望著從天而降的女子,渾身忍不住顫抖起來。
這個就是當初幾腳將他踹出窗戶的女匪嗎?
他扭頭,四處打量,看著亂七八糟倒在地上、岩石上的彪形大漢,額頭忍不住黑線直冒,果然是女匪!
八個人,隻用了八槍!
還是站在直升機的起落架上!
在離地麵兩米左右的時候,女子從飛機上跳下來,輕盈的仿佛沒有任何重量,她朝著顏顧賢,“不要看了,麻醉槍,隻是暫時讓他們失去了知覺而已。”然後,走到花月安跟前,拉住她的手,不由分說的給花月安把起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