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六年。
山東。
在一間用泥巴和麥草製成的土胚房內,兩個穿著棉襖的青年圍著一個火爐,火爐裏邊的火很旺,但是在外麵白茫茫的積雪和呼呼寒風的陪襯下,依舊很冷。
除了這個火爐,整個土胚房內僅僅有的是,一個火炕,一扇櫥子。
其中一個青年把手放在火爐上邊,停留幾秒,再抽回來搓一搓,這個青年棱角分明,麵龐堅毅,雖才二十出頭,但手上早已布滿了厚厚的老繭,這是從十幾歲開始麵朝黃土,背朝天,多年拿著鐵鎬在地裏勞動的結果。
他得到的不隻是玉米的豐收,還有這手上的老繭,青年上身穿著沾滿塵土,滿是補丁的老棉襖。
青年很瘦,雖說皮包著骨頭有點誇張,但是也差不多,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坐在火炕上那個胖嘟嘟,約莫也就是十七八歲的男子。
這是他弟弟,弟弟坐在火炕上,手裏抱著一個烤熟的紅薯,正在狼吞虎咽,也不管都快要流進嘴裏的鼻涕水,地瓜上麵被烤黑的皮也不放過,吃的津津有味,雙腿隨意的放在炕沿上,來回的晃悠著。
好不自在的模樣!
弟弟不僅胖,穿的也挺好,最起碼棉襖上沒有那麼多的補丁。
“哥,俺沒吃飽”!
聽見弟弟這句話,青年表情一僵,剛剛捏起一塊小紅薯的手,停在空中滯留的幾秒鍾,僅僅是五個字,但是青年知道,中午飯,他又吃不上了。
總共隻烤了三塊紅薯,大的那兩塊都已經被弟弟給吃完了,就剩下這小的,青年撇了弟弟一眼。
這胖小子是真的要把你哥給餓死,看著弟弟一臉憨笑的模樣,鼻涕都快流進嘴裏,好傻好傻。
他到火炕邊上,先是伸手把弟弟的鼻涕抹去,也不嫌髒,輕聲道:“跟你說多少次了,長大了就不能吃鼻涕了”。
弟弟好像不怎麼聽青年的話一樣,隻是晃著身子,一臉委屈的道:“哥,俺沒吃飽呢”。
說完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青年手上的紅薯,青年笑了笑:“想吃可以,但是柱子你得答應我,不許再偷偷去你翠花嬸的茅房了,你翠花嬸雖說是個寡婦,但是寡婦門前是非多,好幾次早晨的時候,都能聽到你翠花嬸的驚叫,她那屁.股能有黃花大閨女的好看麼,過幾年,哥肯定給你張羅一個年輕漂亮的俊媳婦”。
“知道了,哥”柱子一把將青年手上的紅薯搶過去,二話不說,就開始吃了起來。
青年無奈的搖了搖頭,於此同時自己的肚子也在咕咕的叫著表示抗議。
這一刻青年想到了爸媽,在自己五歲時,媽在生柱子的時候難產死了,十六歲的時候爸在下井挖煤的時候,遭遇塌方,埋在了煤礦底下。
他們這一家是外來戶,在整個小村子內舉目無親,爸媽走了,就隻剩下哥倆相依為命。
可偏偏卻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命途多舛難生活。
柱子四歲才會說話,長大後心眼更是沒多少,什麼也不懂,平日裏就是跟在自己後邊轉。
村子裏的人都叫弟弟是傻柱,不過在青年的心裏,傻柱不傻,隻是反應慢,有些憨厚罷了。
而且柱子,還有不同於常人的一把力氣,前年柱子非要騎在村大隊的牛身上,但是老牛偏偏不讓騎,柱子被老牛惹惱了,伸手抓住老牛的一隻蹄子,就給老牛一手掀翻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