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彌漫,河邊有薄霧升騰而起,皚皚的霧色籠罩下,一切都變得朦朧而迷幻,借著微弱的月光,依稀還能看到大山深處一個村子的輪廓。
這是位於大周疆土最北邊兒名喚桃源村的小村莊。
醜時剛過,桃源村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正陷入深深的沉睡之中。
然而村東頭的孟家小院兒裏,卻有縷縷炊煙自煙囪裏向外冒著,一個有些瘦弱的男子身影從西間兒的廚房裏鑽了出來,將手裏的東西隨意的包了包丟進挎著的竹籃裏,眼瞅著對麵茅廁還沒動靜,不禁有些著急的喊道:“大哥你抓緊點,再慢要趕不上早市了。”
“來了來了。”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頗為高大的身影從大門角落的茅廁裏跑了出來,麻溜兒的將腰間的褲腰帶紮緊,便對著剛走到自己跟前的二弟腦瓜子來了一下:“你小子小聲些,別吵著了娘和妹妹們。”
“疼!”
被敲中頭的那人立馬捂著頭想要哀嚎,在聽到自家哥哥的話後又硬把話憋到了嗓子眼兒低聲喊了一句。
“疼什麼疼,趕緊走!”
“還不是你磨蹭的。”
“你再說。”
“……”
這說話的兩人正是桃源村孟家大房的兩個兒子,大哥孟周,二弟孟遊,家裏還有一個守寡的娘和兩個年幼的妹妹,本還有一個三弟孟列,但是前兩年邊關告急被征入伍至今還沒回來,是生是死更不得而知。
兩個人小聲吵鬧著越走越遠,漸漸的就聽不到聲響了。
沒過多久,與隔壁孟家老宅相連著的那塊牆頭上,一個人影動作利落的翻了過來。
那人有些駝背,整個上身都佝僂著,先是躡手躡腳的在院裏逡巡了一圈兒,發現沒什麼危險之後,便一步並做兩步地竄到了院門口的雞籠子旁,手中不知道拿了什麼東西,三兩下就將上了鎖的籠子門扯了開來。
那人手舞足蹈地跳了幾下,拍了拍巴掌笑道:“一家子摳門精,要隻雞都不給,不給是吧?老子這就給你們都偷了去,看你們沒了雞還怎麼賺那雞蛋錢,呸!餓不死你們。”
這樣惡毒的念叨了半天,便得意洋洋的將小半個身子都探進了雞籠,準備將籠子裏的兩隻雞拽出來。
結果沒想到,手連個雞屁股都沒碰到,便被人從後頭一腳踹了個趔趄撲倒在了雞籠子裏。
鼻翼間充斥著令人作嘔的雞屎味,滿嘴滿臉更是沾滿了雞毛和雞屎的混雜物。
“嘔……”
那人受不住的幹嘔了一聲,剛想呼喊,卻有人已經搶在他前頭叫喚了起來,小姑娘聲音不大,脆生生的,帶著一絲明顯幸災樂禍的嬉笑:“哎呀來人啊,有人偷雞,這裏有個偷雞賊,快來人啊!打死你這偷雞賊!打死你打死你!”
仿佛無數根棍棒不要命似的擊打在自己身上,強烈的疼痛感令那佝僂的身影慌忙哭喊出聲:“是雲丫頭嗎?別……別打了,是我,我是你二叔!”
棍棒停頓了片刻,接著更猛力的打了起來,小姑娘略顯嫌棄的嘀咕道:“偷雞也就算了,還假裝我二叔,二叔怎麼可能深更半夜的跑到我們家裏偷雞屎吃?嘔好惡心……打死你打死你,看你還敢冒充。”
孟家二叔孟懷義聽到這話險些暈闕過去。
什麼叫他偷雞屎吃?他會偷那玩意兒嗎?他是被人踹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