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醫院下達的病危通知書,裴惜匆匆趕到醫院。

曾經叱吒商界風雲的梟雄裴旭東,現在隻是個有氣進沒氣出的半個死人。聽到動靜,努力抬手,卻隻能抬起兩根手指頭。

裴惜身體一晃,跪在病床前,握著裴旭東的手,眼淚止不住地流,“爸,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裴旭東掙紮著說話,聲音悶在呼吸罩裏,很難聽清。

裴惜著急地問他,“您要說話?”俯身在呼吸罩的空隙邊,“爸,您說,我聽著。”

裴旭東用盡身體中的最後一點力氣,嘶吼,“惜惜,和他離婚。答應爸爸,和他離婚。”

裴惜猛地抬頭,完全不敢置信,“爸我”

“離婚答應爸爸”

這個中年男人死死盯著年輕的女兒,眼中僅剩的求生意識如同騰空而起的煙花,綻放後化作灰燼。

旁邊的儀器發出尖銳鳴叫,裴惜隻顧著哭,最終沒答應父親臨終前最後的要求。

離婚?

她和丈夫邵庭笙三年前結婚,感情很好。婚後,邵庭笙接管父親創立的裴氏集團,她安心在家過美貌如花的日子。他們還生了一個兒子,她愛自己的家庭,她愛他。

離婚,她死也做不到。

裴惜跪在病床前,不停地磕頭——

爸,對不起!

確認死亡時間,護士推送遺體到太平間,另有人和裴惜商量喪葬事宜。

裴惜滿腦子亂哄哄的,一句話都聽不進去,冷不丁挨了一巴掌。

臉頰火辣辣地疼。

裴惜捂著臉,用了半天才回神。

打她的人,勾著細長的眼線,塗著複古色紅唇,套裙職業裝勾勒出窈窕妙曼的身材。

竟然邵庭笙的隨身首席秘書,米朵。

一個領她家工資的秘書,居然敢對她動手,若不是裴旭東剛去世,她沒心情,她此時一定認真和這姑娘理論。

沒想到

她要息事寧人,對方反而咄咄相逼。

“呦,這不是夫人嗎?怎麼這幅鬼樣子,難不成家裏死人了?”說完捂住嘴,咯咯發笑,“看我這記性,居然給忘了,剛才有輛冥車,拖走一具無主的屍體。”

“夫人,沒人認領的屍體,火葬場不會虧本火化,一般都是扔到野地裏,讓野狗啃。”

走廊裏突然跑來兩個護士,“裴女士,剛才有輛冥車,沒有家屬簽字,把您家的人拉走了。”

裴惜突然瞪大眼,抓住米朵手臂,把米朵一把甩開。

米朵踩著高跟鞋,拍了拍剛被裴惜碰過的胳膊,“夫人,先生今早上去公司的路上,剛答應我,把錦繡家園過度到我名下。”

“不僅如此,還委托我全權負責裴旭東的葬禮示意。”

“夫人,你為什麼這麼看著我?很生氣很憤怒根本無法接受?”捏住裴惜的下巴,指甲掐進她皮膚裏,眼中都是惡毒的笑意,“這些,都是你們父女欠我的。”

裴惜一直生活在幸福的甜甜圈裏,根本不敢想,世上還有這樣荒唐的事。

一把推開米朵,“你等著,我去找庭笙。”

“庭笙?”米朵誇張地咧嘴大笑,絲毫不顧及形象,指著走廊,“你去找。我巴不得你去找。”

裴惜撐著一口氣,直奔裴氏辦公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