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傾歌毀胎(1)(1 / 2)

皇帝與太後說定的第三日,淩晨時分。

天空下了幾點微雨,早膳過後的天氣還是陰沉沉的,有些發悶。

在日升殿,皇帝親自揭穿了韓嬪暗置巫蠱嫁禍南妃的陰謀,韓嬪事敗,皇帝欲殺之,幸得皇後求情,皇帝念其仁厚,特網開一麵將之貶去了冷宮。

這樣的處置,傾歌倒覺得無可厚非,到底,她心底總是對韓素素存了幾分不忍的。蕭玄景既不喜她,想必此番進了那冷宮想要重見天日便難了。隻要她不再在她身邊作怪,留她一條性命也無可厚非。

令她震驚的,卻是蕭玄景對於許清塵的處置——

鑒於清姑娘揭發韓嬪陰謀有功,封塵貴人,賜住鍾翠宮。

這些是她宮裏丫頭聽來告訴她的,昨夜她被他強行留在了他的日升殿,夜裏被他攬在懷中,迷迷糊糊中感受他用下頜觸著她的發頂,低聲叮囑她明日莫要來日升殿,傾歌困意甚濃,當時隻唔唔應著,最後的意識頓在他在她頭頂的溫醇低笑。

第二日醒來發現自己根本是在自己宮中的榻上,哪裏有他的影子,問她身邊的那幾個丫頭,隻說他差蔡康四更過來的,並囑她們莫要擾了她,傾歌想起他昨夜對她的叮囑,索性重新滾回榻上,心底隻想,他不讓她過去,怕也是怕她又無端卷入其中,那便不去罷,二人之間早已互通了心意,他到底不會委屈了她的。

沒曾想,他竟堂而皇之為那許清塵洗脫了罪名,她突然覺得,她看不懂他了。

竟是她看錯了嗎?

她於是便猜想他傍晚該是會來她的靈鳳宮走一趟的,為此她幾乎無心進午膳,她要聽他的解釋。

卻原來,她總歸高看了自己,她推卻了晚膳,等到了深夜,他卻根本不曾來。

不日,突傳來冷宮的消息失火。聞說危難之際,是廢妃沈氏秋月跳入火中,救出韓嬪,不幸的是沈妃卻因此毀了容貌。

皇帝感念沈妃危難之時舍身救人,特恢複其名分,再入忘憂宮。

短短幾日,諸事接踵而至,打得傾歌有些措手不及。

蕭玄景,他到底怎麼想?

按理,新妃須得去太後的寧壽宮中奉茶,屆時,所有的妃嬪以皇後為首,都必定是得伺立左右的,傾歌心底對於當初靈鳳宮一屋子奴才在那裏遭難一事到底心有餘悸,雖說此番眾人的心思隻怕多多集中在那二位新人身上,可那場合免不了又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規矩禮儀應承,她終究還是不習慣這樣的場合,隻是,如若不去隻怕又得在太後那裏落下口實,她如今有了身子,在這宮中,她最大的心願莫過於平安誕下孩兒,若是因此又遭來太後開罪,倒不如咬牙挺過好了,橫豎,最多也不過小半個清晨。

她心氣難平,喝完了安胎藥,便獨個兒在院中,由兩個丫頭扶著來回走動。

蕭玄景來的時候,沒人通報,伺候在一旁的小蟻子眼尖,正要細聲打著提醒,卻被他厲眉斥住了。

他突然闖進來,著實嚇了傾歌一跳,他不想去別的女子宮中而又不願忤逆太後意願的時候,便總是以在禦書房批奏折為由,誰的宮中也不去,及至深夜,再悄無聲息偷來她的寢宮,一來二去,便連守在她宮中負責她安危的暗衛,都早已見怪不怪了。

他們見怪不怪,傾歌卻還有別的想法,千言萬語,從前也隻是從前,而今,即便為了躲避太後耳目,他去的也該是別人的鍾翠宮才是。

她將兩個丫頭揮離,隻身步到他身前幾步站定。

“臣妾參見皇上。”

借著燈光,他看清她臉上的淡淡惆悵,“怎麼了?”他走近她,輕輕攬住她的肩膀。

傾歌下意識的撤步令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傾兒。”

傾歌將手伸到後腰支撐住自己的身子,挺著個微凸的肚子,她有些累:“皇上短短數日連封兩位新妃,想必是無甚時日在臣妾宮中久坐,臣妾身子不適,請皇上自便。”

“站住。”

腳步頓下,傾歌咬緊牙關,眸底的淚倔強著不肯落下。

這幾日,她身邊的奴才知道二人又鬧了矛盾,自不敢在她耳旁提及那人的諸事,隻是,傾歌還是在多番無意中聽來了些末,大概是他這幾日都去了鍾翠宮,反倒是沈妃,位份恢複與否似乎全無差別,隻因他一次也沒去過她的寢宮。

南妃往日的種種似乎早已成了過眼煙雲一般,取而代之的,是塵嬪怎樣的蒙獲聖寵,然而,有傾歌的前車之鑒,那些宮人閑來無事時不免也暗下猜測,隻估摸著這位聖眷正濃的新嬪恩寵又能持續到幾時?塵嬪呢,她會不會在歡悅之餘,有幾絲後車之覆的悲哀?

傾歌心思卻並不在這上麵,她把自己置身事外之後,反倒是為沈秋月不值起來,若當真論起來,沈妃的容貌才氣也不見得便落了那塵嬪去,再說,他不願臨幸,又何必遷她出冷宮?還是說,那塵嬪的新鮮勁兒還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