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 雲生喜歡你,雲生……舍不得師兄……”
“師兄、師兄……”
“師兄……雲生, 雲生走了。”
陸錦隨驀地睜開眼睛,心頭似乎隨著那朵錦錦花被一齊挖空了去,隻要一想到師弟便會絞痛不止, 久久無法停歇。
從那日分別至今已經有五個春秋了,對於修仙之人來說自然是一眨眼間, 可陸錦隨卻覺得猶如百年。
沒有江雲生在的日子裏,陸錦隨隻是埋頭苦修, 因為他知道是自己不夠強大才無法保護師弟,所以短短五年, 他便已經是合體期。
劍修的合體期比一般修士的合體期要強上一個境界, 同時也更艱難,隻不過五年,他便有如此修為, 是門派中人望塵莫及的,如今連掌門都得看他臉色。
提起掌門來,這五年間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 掌門竟是換了人。五年前虛空境內, 舊掌門座下弟子方恪與魔族勾結一事暴露, 引起修真界頗大震動, 許多門派的重要人物都齊聚一堂,誓要讓舊掌門虛靈拿個說法出來。
虛靈自是撇得一幹二淨,大義凜然地將自家弟子推至陌路, 說是任憑各家處置。當時方恪真是急了,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竟是將虛靈背地勾結皇室的齷齪事情抖露出來,倒是真把虛靈拖下了水。
陸錦隨身為受害人自然在場,不過冷眼看著庭中一場狗咬狗的好戲,心下一片寂涼。得虧師尊虛韞出來主持大局,借他師兄的名替老祖宗與曆代掌門將虛靈與方恪都逐出門派,又詢問陸錦隨該如何處置二人。
“聽師尊的。”陸錦隨想,若是師弟在此或許也會這樣做。
虛韞點點頭,道:“就按魔族之類處置吧。”這話便是要把虛靈與方恪歸為魔族之人了,下場……可謂是生不如死。
虛靈想逃可他也得要逃得掉,在場的有一半的修為都比他高,逃不出去的,卻也想要一試。不過他還沒來得及想到辦法,一時不察,胸口就被陸錦隨刺了一劍,方恪也是如此。
“你!你……竟然欺師滅祖?!”虛靈捂著胸口,那劍中的寒氣侵入骨髓,甚至要凍結他的經脈!他是什麼時候……境界居然短時間內又有提升?!
“魔族。”陸錦隨隻扔下兩個字,轉身便離開了。這兩劍不是為他,而是為了江雲生。
這下虛靈和方恪是真真逃不掉了。
這五年間陸錦隨都住在江雲生原本住的屋子裏,還親自替他打理藥田,隻是成效不太好,好在虛韞隔三差五會過來看他一次,順便照顧靈草,才讓藥田的生機與靈氣勉勉強強維持下來。
陸錦隨的境界突破確實是快,但是並不穩固,虛韞一有時間基本上都會來這裏勸他下山曆練,一是為開拓心境穩固修為,二是想讓他出去散散心。心魔雖然已除,但是陸錦隨卻是越來越冷的,口中蹦出的字比先前還要少,臉上的表情如同凝了霜雪,眼底更是一片寒冰封疆。
看似無情無欲,實則……
“陸錦隨,為師跟你說話你到底聽了沒有?!”虛韞生氣道。
“聽了。”陸錦隨依舊麵無表情,不為所動。
虛韞也拿他沒辦法,現在這臭小子的境界比他高了,說他打他都沒勁,隻好道:“你下山去,或許能遇著雲生,若是……”
一提到雲生,陸錦隨立馬有了強烈的反應,他眼底的寒冰裂了道縫,流露出的是痛苦,喑啞著開口:“是我的錯。”
這些年隻要提到雲生他就是這反應,虛韞看著也頗為心疼,當初還能大罵他一場,現如今知道他比自己更痛苦千倍萬倍,倒是心疼起來,勸慰道:“好了,這是雲生自己的選擇,你該尊重他。而且為師說讓你下山去,不僅是為了你,還是為了雲生。”
“去找他吧,別困著自己了。”虛韞伸手拍拍陸錦隨的肩膀,說完便離開了。
陸錦隨擰著眉,麵色沉重,似是支撐不住一般單膝跪地,落下一滴淚來,輕喚道:“師弟……”胸口那一塊似乎自那日起便被魔教那人挖空了去,至今仍未填滿,連痛都不知如何痛起。
另一邊,在一座與世隔絕的懸崖底下,江雲生抱著一本厚厚的藥典蹲在一塊藥圃裏死磕,一株一株的辨認草藥。
原先一直困在門派裏,雖資源頗多,但也受地勢環境因素,有些特殊的藥材與靈草都無法存活,這次出來倒是大開了一番眼界,五年來慢慢地走遍了大江南北,知識儲備與實際經驗也豐富了不少。
自己沒了靈根反而像是去除了一層巨大的阻礙,在煉藥上竟是如入無人之境,速度極快且質量上乘。隻可惜,沒了靈根江雲生也隻能做一個普通人,與普通人一樣生老病死。
小咒心疼之時,江雲生卻樂觀地道:“我本就在修煉上毫無天賦,如今沒了靈根尚能留下一命已是萬幸,煉藥能力竟是還能保存並日益漸進,便是雲生偷來的了。”
忽而彎起眼睛,輕輕的說著:“不知道師兄是否都好好吃了蘇緒黎給他的丹藥……應該是總有吃一些的吧?”
小咒說:“肯定有吃的,不然他五年怎可能抵達合體期?”還有次差點走火入魔,若不是蘇緒黎及時趕到喂了丹藥,陸錦隨早就……這話可不能告訴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