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大會可真是熱鬧非凡,隆重至極,除了另外四帝和帝嚳外,主陸大荒,海內海外四域的神界官員,不分大小高低,都來到西泰山上麵見黃帝,當日眾鬼神拜於山道兩旁,黃帝乘著巨象拉的華車從中走過,直行上西泰山之巔,畢方神鳥為黃帝駕車,左右伴有六條吞雲吐霧的海蛟,車前是當時司職南方兵神的蚩尤開道,蚩尤後是風伯飛廉和雨師屏翳清路,車後跟隨的是黃帝的子子孫孫以及古玄宮城內身居高職的文武百官,一個個光鮮照人,端莊明麗。這黃帝的車隊浩蕩華貴,盡顯神界的威嚴,更有吉鳥飛旋在空中,騰蛇盤繞在地底,為此次盛會帶來吉瑞。黃帝見此熱鬧情景,興致大起,便依伶倫樂師的十二管律創出一曲,名喚《清角》,此曲高雅動聽,醉人心緒,後世若有巫術高人或者藏有強大巫力的樂器吹奏了此曲,就會於曲境中望見神地西泰山,黃帝正是用這神奇的樂曲,來紀念西泰山大會的。”
“哦?這麼說,我在龍帝圃大亂時吹奏的,就是這一首《清角》?”蕭月驚奇的問道,旋即又大感蹊蹺:白澤不是說過要吹奏伶倫樂師的十二管律,必須得身懷高強巫術嗎?我又怎能吹奏得起來?況且,之前我根本就沒聽過《清角》,又怎麼能夠奏出這等奇曲?
精衛看透了蕭月的所思所想,微笑著回他道:“沒錯,你所奏響的,正是《清角》,清月你別忘了,我這支玉笛可是大神女媧親手製作的神物,自然可以彌補你不會巫術的缺陷。當初在槐江山上白澤忽然對我說不用等你倆了,我們要先上昆侖山,那時我滿心的不情願,後來白澤居然帶我與史官倉頡的魂靈相見,倉頡要過我的笛子,在上麵施下一術,說你們若奏響此笛,他就會把你們安然無恙的送到昆侖山,倉頡施於笛中的巫術,就是可以讓你在不知覺中吹奏出《清角》。哦,對了,在假屍上給你們留話時我害怕你們一直傷心我和白澤的死,就做了一個假的帝女雀玉放在屍體的手上,想你們一定會注意到此的。”
說到這裏,精衛上揚嘴角看過蕭月一眼,俏麗的容顏於柔光下晃過,蕭月的心跳也頓時加快。
“真是感謝你的細心。”盤穀沒有注意到精衛投向他的目光,直接說道:“現在還是不提你們在離開槐江山前做了什麼吧。你剛才說蚩尤反叛的開始是在西泰山大會的那天,莫非就是因為蚩尤趁所有人都去參加大會了,古玄宮城內放鬆了防衛,就趁機去到昆侖山,打傷離朱盜走琅玕玉嗎?”
“咦?你怎麼知道的?”精衛麵露驚色。
盤穀咧嘴,不無得意的說:“曾經在鍾山上你跟我們解釋昆侖鸞鳥的時候,你親口說的啊。”
“你的記性真好,我都忘了自己曾說過這話。”精衛滿臉佩服的說,“沒錯,蚩尤就這樣盜走了所有琅玕玉,黃帝回古玄宮城時見到琅玕樹上滿目瘡痍,勃然大怒,他深知琅玕玉有還原萬鬼圖上鬼神的魔力,急忙通告另外四帝加緊防備,並且派人四處找尋盜玉者,但是蚩尤把自己犯下的罪行掩藏得很好,黃帝終究是沒有抓到他,一年之後,這場席卷整個神州的叛亂就從南方開始爆發,以蚩尤為首的鬼軍迅速侵略擴張至如今僅留昆侖山一界。”
說著說著精衛像是想到了什麼,眉頭皺起,臉上當即黯然下來,放在膝上的十指緊緊纏繞,一看就知她是想到了難過的事情。
“可是,倉頡為什麼要讓我們看見西泰山呢?”盤穀卻沒有留意精衛的異樣,自顧自的問道。
精衛搖搖頭,伸手捂住抽搐的嘴唇,沒有說話。
“忘了問你。”不想精衛再為著某些事悲痛,蕭月插話進去想繞開話題,“這兩個月來你在古玄宮城還好嗎?”
精衛從手裏抬起臉來,苦笑著再次搖頭,沉吟半晌,才回他道:“其實這些日子,真沒讓我安生過,這裏的天神始終都不肯相信我就是百年前消失在東海的炎帝幼女,就連我的父皇母後都不太敢確信我的身份。我拿著帝女雀玉四處為自己辯護,白澤也一直在為我說話,可就是沒有誰站在我這一邊,甚至還有人說我是蚩尤打進昆侖山的細作,要嚴懲我,後來還是母後心軟,讓我暫時和她住在一起,也好慢慢弄清楚我會是何人,可是和母後同住,再不見以前的那番親密,母後再不是以前那個愛我的母後,卻總是處處提防著我,我的活動自由都會受到限製。唉!要早知如此,真還不如留在一目國,至少不用像現在這樣整天忍受這些懷疑和傷心。”
精衛說到最後都帶了些哽咽,令蕭月頓時慌了手腳,剛才還打算岔開話題,想讓精衛不要再為此難過,不想精衛又提及傷心事,到頭來我還真是弄巧成拙了。
盤穀卻沒一點安慰人的意思,開口問道:“火神祝融呢?他沒有為你說話嗎?”
哪兒想到聽盤穀說起祝融,精衛的傷悲更甚,柔光下蕭月都清楚的看到有淚花在她眼眶裏打轉,不知怎麼的他自己的心頭也陡生一片細密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