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亂局(1)(1 / 2)

鳶國,雁淩紀元1155年秋,鬼姿月。

《南乾詞》的尾語預言說羽族人千年的王朝在這個時節非生即死。

子夜宮城頂,鳳皇殿,宮牆上無數支葉燭不帶聲響的燃燒著,燭光昏暗,卻把蕭落臉上的憔悴映得清晰可見,空氣冰涼得凍結了時間的來去。

蕭落聽見宮頂上空有鴿子的鳴叫,他用手指在眼前點出窮瞑術,看見大如雲彩的鴿群在半空中來回盤旋,經久不去,雪白鴿羽在暗紅的天空下有了巨大的刺眼反差。他的手鬆了一下,王劍滑落在地上的聲音引來鳳皇殿中的轟鳴回響,沉默就此碎得徹底。

天穹早已亂成一片,再沒有寒雪雁和炎翅鳥掠過,寒暑混亂,雲層不知何時被染成血紅的色澤,如同汙穢的暗血連綿漫延到鳳巫也占不破的地方。群鳥早已消逝,這徘徊在上空的鴿群,究竟來自何處?

蕭落無力地斜靠在王座右邊,用左手畫了一個召喚術,然後是自己的冰羽——河末,不發響動的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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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不見了蹤影,萬物聊生,血色天空下孤獨沉寂的羽城更顯蒼白,落雪河在城前洶湧地反射出這疆界裏唯一的色彩,雲層瞬息萬變之間有暗淡的光線映紅了羽城那如羽毛般雪白細密的城牆,飛揚著化成沒落的血光。

騫人銘鈴踉蹌地走到落雪河邊,用盡最後的力氣跳起,飛過河流落在羽城城門前,他回頭望了一眼遠方血色雲層的盡頭,神色慌亂。

銘鈴抬手在城門上畫了一個雁陣,那城門即刻變成萬千白羽飄然落地,他趕緊拐進城來,白羽又瞬間在他身後變成堅不可摧的城門,銘鈴抬頭望向羽城中最高的鳳皇殿,胸口突起一陣痛楚,急低下頭來吐盡一口鮮血,淋漓血色浸透了身上戰甲的護心鏡,驚心怵目。

銘鈴心知時已無多,忙用手指在空中點了一個術,攤開手,一隻紙雀落在他的手心,他把紙雀舉到唇邊,對著雀身低吟幾句巫咒,之後用力甩向鳳皇殿的方向,指尖上的血瞬時染滿了紙雀的全身,那紙雀就在空中拚勁扇動翅膀,迎著呼嘯的紅色狂風掙紮著朝羽城的最深最高處飛去。

銘鈴的手垂下來,他閉上眼,有羽毛從他皮膚下的蟄伏裏蘇醒過來,迅速遍布全身,他的身體越變越小,兩臂彎曲成翅膀,輕柔羽毛凝若霜雪,雙腳緊縮成細爪,光滑爪鱗寒光熠熠。

最後,銘鈴從他的甲胄裏騰空而起,飛上血色雲層的邊緣,和原先的鴿群一起盤旋躑躅,就此化成騫人最後的歸屬——白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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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落不安地坐在王位上,右手支起他線條銳利的臉龐,焦急的眼透過長長的銀白頭發,望向王位前的河末,從指間滑落的王劍上有寒氣漫延,一點點的侵蝕掉倒映在其上的葉燭火光,像一種滅亡的危機在狂奔向羽城——這羽族人用盡所有鳳巫建立的城池,也是鳶國皇室最後鎮守的國都。

沉默許久,河末才開口道:“陛下,前方的防線還沒有傳來戰敗的消息,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