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逢蜀與餘透那邊安定下來, 仙魔兩界也都放下怨恨,試著和平相處。逢蜀在魔界清閑的很,又有一身靈力,精力旺盛的都不知道做什麼好。想著魔界眾人都吃那些生食,茹毛飲血的實在是不雅觀。便開始在魔界做起了廚郎。
剛開始餘透很反對,逢蜀知道他定是為了這個吃醋,不過後來說了幾次也就說通了。大不了給餘透做的飯菜是特別定製,別人想吃都吃不了的那種。
逢蜀偶爾也有不做飯的時候,他無聊的很便拽著餘透去嵇山妖市上玩, 取些新奇的玩意兒。他還未蛇妹修了墓,每次去都會給她帶些祭品。餘透對蛇妹很是愧疚,每次見了又是難過又是愧疚, 好在逢蜀現在對他沒有怨恨,還寬慰著他, 他心裏才好受些。
這一日逢蜀拉著他去妖市逛了逛,發現今日妖市並沒有什麼新奇玩意, 突然心血來潮道:“說起來都四五年沒去人界玩了,要不咱們去人界一趟吧。”
餘透想了想也是,鮮少去人間,自從他有了曾經記憶,便將人間親情淡化。並非是他冷血無情, 而是他這幾百年內看過了太多生離死別,已經沒有那傷痛的心情了。餘透垂眸看著逢蜀,好似除了他, 他再也沒傷過心了。餘透微微點頭道:“好。今日便去吧。”
逢蜀笑著答應,兩人禦著劍來到人界,在煙京城外停下來,步行進去。煙京的風景還是如往昔一般,煙京城內人來人往,絲毫沒有注意到城門口進來的二人。
逢蜀笑道:“這長街果真還是熱鬧,風景依舊,咱們要逛逛嗎?”
餘透點頭道好,跟在逢蜀身後,看著他還似當年一樣,在長街之上左看一下,右玩一下,鬧騰的不行。兩人逛了半天,也不知道是活得久了還是年紀大了,對那些東西都不感興趣。倒是走著走著習慣性的走到餘府,逢蜀本想著他和餘透消失後,餘府應該不會住人,搞不好門前草都長老高了。
可逢蜀不曾想到,剛到餘府門口,卻見到門口連樹葉都沒有,幹淨整潔的仿佛有人住一樣。逢蜀小聲對餘透道:“我們這好幾年沒來了,這門口這麼幹淨,莫不會有人住?”
餘透也有些困惑,皺著眉頭道:“不知道,進去看看吧。”說著,二人來到門前。逢蜀總覺得有人住,鬼使神差的就敲起門來。誰曾想門就這樣緩緩打開了,兩個不認識的小廝守在門後,看著逢蜀和餘透。
逢蜀他們氣質非凡,穿著打扮也不似尋常人家。兩個小廝不由得擠眉弄眼起來,看樣子是在尋思著這兩人究竟是誰,怎麼來了這裏。
一個小廝作揖道:“兩位公子來此地是有什麼事嗎?”
餘透道:“這餘府現在還有人住?”
另一個小廝答道:“如今尚未人住,原本的餘府將軍一夜消失了,現在餘府空了下來。我是安將軍派來守門的,平素裏打掃打掃門前。這偶爾也會來丫鬟老媽子清掃室內,不過前兩天才打掃過,如今就我們二人在這裏。”
逢蜀聽到安姓,便問道:“方才你說安將軍,莫非叫安圓?”
“正是了。餘將軍不在之後,安將軍屢建奇功,雖說年紀輕,可這才略是真的高。”
逢蜀會心一笑道:“的確,的確。”逢蜀杵了杵餘透,“要不要進去看看?”
餘透道:“你想進去我們就進去唄。”
“那好。”逢蜀一手插著腰,一手指著餘透,“你們知道他是誰嗎?”
兩個小廝搖搖頭,逢蜀笑道:“他可是你們安將軍的嫂……啊……”餘透一手捏在了逢蜀的胳膊上,微微一笑的看著逢蜀,就是不撒手。逢蜀急了叫道,“少有人知的好友。”
兩個小廝很是困惑,一臉茫然的看著二人,看來很不相信他們倆,又見兩人說話古怪,便站在門中央攔著。逢蜀扶額無奈,拉著餘透走到了一邊,不在這二人視線之處。
逢蜀道:“要不,咱們禦劍進去吧。”
餘透搖了搖頭道:“算了,你方才沒聽他們說?前幾日才打掃好的,咱們進去萬一弄亂了不就給他們添麻煩嘛。”
逢蜀見餘透這麼貼心識大體,簡直想不出來這人此前見人就殺的那瘋樣。逢蜀道:“那好吧,那咱們接下來去看阿圓?”
餘透道:“看看墨施吧……當初走也沒和他說上一兩句。”
“可以。”
兩人說著便往禦著劍去了皇宮,逢蜀跟墨施並沒有多少交情,那人話少人冷,比曾經的霜君還有冷漠。好在墨施跟白玨玩的好,但對於逢蜀而言隻是點頭之交。來到皇宮之中最大最雅致的一所宮殿門口,赫然三個大字“禦書房”映入眼簾。
逢蜀看到書這個字就頭疼,還是硬著頭皮跟著餘透進去了。墨施向來話不多且這人極為無趣,逢蜀至今都弄不明白,白玨怎麼喜歡和這人玩的。
兩人剛進禦書房,逢蜀就聞到了隱隱約約的藥味,逢蜀仔細一嗅便知是平複心脈安定心神的藥,想必墨施心脈狀況不太好,可能是當了皇帝憂思過度吧。墨施此刻正在批閱奏折,身旁站著個在打盹的小太監。
逢蜀心中納悶,按理說當了皇帝身邊應該左一個右一個太監守著,這墨施倒是奇怪,裏裏外外就他和一個小太監。逢蜀仔細一瞧那小太監膚若凝脂,白皙嬌嫩,倒不像個太監,反而像個標致的小公子,樣貌神情還有些白玨的樣子。
餘透走到跟前道:“好久不見,墨兄。”逢蜀也跟著問候墨施。
墨施拿筆的手停了下來,緩緩抬起頭來,容顏不改隻是有些消瘦,那深邃的眼眸裏泛著許久唯有的漣漪。墨施眼中那份漣漪並未持續多久,又慢慢消散了,墨施緩緩開口道:“之前去哪了?”
餘透笑道:“好地方,不提也罷。沒我幫忙,一個人可還行?”
“尚可。安圓年輕有為,不亞於你。”
“那我就放心了。”
“坐下說吧。”墨施喚二人坐下,又看小太監還在打瞌睡,碰了他肩膀一下。小太監猛然驚醒,神情恍惚,趕忙揉了揉眼睛,“怎麼了?”
“斟茶,之後下去守著。”
“嗯嗯。”
小太監斟茶時,逢蜀注意到餘透正在仔細瞧著這人,想必餘透也察覺到了什麼。兩人看著這小太監笨手笨腳,斟茶都能斟灑了,就這樣還能一人守在墨施跟前,也是不易。小太監匆匆忙忙斟完茶就溜了下去。
餘透拿起茶盞聞了聞味道,品了一口道:“龍井?”
“嗯,我喜歡。”墨施也喝了一口。
逢蜀不懂什麼茶道,但看著餘透和墨施兩人雙目相視,眼中另有深意,似乎有什麼話要說。逢蜀很是識趣的笑道:“這屋子裏都是書,實在是悶得很。我可以出去透透氣嗎?”
“嗯。”墨施微微點頭。
逢蜀自在的出去了,雖然好奇這兩人究竟說什麼,但總歸不幹自己的事,還是不聽的好。
“你有話要說?”
“嗯。”墨施走到餘透麵前,突然雙腿跪地,要知道一個九五之尊做出這等有損尊嚴之事是多麼難。墨施麵容有些憔悴,眼中露出了不該有的失落,“我知道你不同常人,可否幫我個忙?”
“你先起來,能幫上的忙我都會幫你的。”餘透扶著墨施起來,墨施坐在了一旁,頹然失意並不言語。
過了許久墨施才苦笑道:“能給我一場夢嗎?我好多年沒做過夢了,如今真的好想做場夢。”
“可以,什麼夢?”餘透想了想又道,“和白玨的夢?”
“嗯。”
“好。不過我尚未有造夢這種本事,最多能讓你夢到和他的過去,可以嗎?”
“行。”
墨施帶著餘透進了暖閣內,裏麵金絲籠裏住著個耷拉著腦袋的鸚鵡,看起來很沒有精神。白玨躺在了榻上,餘透斂眉彙力,輕鬆讓墨施入睡。微微驅動靈力,一道白光閃入墨施腦裏。餘透完成這些,便出去了。
剛一打開門,就瞧見逢蜀正眉飛色舞的跟小太監說話,那小太監唯唯諾諾的很是怕人。餘透走上前拉著逢蜀的手,又對小太監笑道:“你主子睡下了,一炷香後自會醒,你去守著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