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的習俗總是冗長而又複雜,盡管它很好的保留了曾經的傳統,但無可避免的是在這個快節奏的時代,它終將會被淘汰掉。
奶奶的喪事辦了整整七天,這七天,也算是在村裏極盡奢華了一把,光宴席就開了二十多桌,擺滿了整個街道,把稍微認識一點的人,幾乎都請了過去。
這個宴席開的,讓村裏人都誇耀,奶奶養的幾個兒子女兒有多孝順。
不過有多孝順,我是沒看出來,我想奶奶也看不到,畢竟生前沒一個人理會,死後反而一個個大擺排場,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諷刺。
頭七過後,就該封棺材,也就是所謂的送往生,不過,封棺材也要有封棺材的流程,先要開棺,讓所有直係親屬聚攏在棺材前,見奶奶最後一麵,以絕奶奶的前塵。
然後再讓她的兒子們,站在棺材的每一個角處,用釘子,將棺材封死住。
最後再讓請的抬棺材的師傅們,將棺材抬起,圍繞著村子走上一圈,才能下葬。
可是我對於這個做法沒有半點理解的概念,我去問爺爺,他告訴我,這麼做,是為了讓奶奶最後看一眼,她生前所帶的地方,才能不留一點遺憾,去投胎轉世。
在現在這個崇尚科學的時代裏,縱使我不能夠理解他們的想法,但我也並不做任何的辯論與評價,畢竟老一輩人的思想,卻不是那麼能夠輕易改變的。
我堂哥抱著奶奶的遺像站在最中間,而我和堂姐隻能拿著花圈站在他的兩側,其實我很想抱著奶奶的遺像,陪著她走完最後一段路,可是大家不允許,他們說女孩子陰氣太重,太晦氣了,而且從古至今,也沒有女孩子抱遺像的前例。
我知道,他們這樣說,不過隻是嫌棄我的性別而已,雖然現代社會一直在提倡說,男女平等,可真正能夠這麼想的畢竟還是少數人而已。
這一段路,算不得長,卻也不是很短,走完了它,我感覺也似乎走完了奶奶的一生。
奶奶下葬的地方,是我們家的一處祖墳,那裏山清水秀,環境特別好,我本想多待一會兒,可我母親不同意,她說,她說那裏陰氣太重,呆久了會影響以後的運氣,便不管我的意願,直徑將我拉回了家。
可家裏卻又能好得到那裏去,大家坐在客廳裏也隻是相對無言罷了,我實在是忍受不了這種氣氛,便提出要去學校。
父母本想讓我多留在家幾天,但當聽到我說,再不去學校會耽誤客廳的,便不再反對了。
不過,要去學校之前,我照例先去跟爺爺說一聲,幾天時間而已,爺爺的蒼老速度,愈加厲害了,他抽著煙,囑咐了我幾句讓我好好學習的話之後,便擺擺手,讓我離開。
我明白爺爺現在的心情也不太好,我知道該給他一段時間讓他緩衝一下,可我這幾天,內心總是莫名的有些慌亂,我我一臉嚴肅的告訴他,“爺爺,我還有一年多就要高考了,你不是說要看著我考上大學,所以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他聽著我的話,先是一愣,然後鄭重的朝我點了點頭,“我知道。”
這下,我是真的安心了。
學校生活一向都是平淡無奇的,很難出現什麼岔子。
不過就是因為這種平淡,才導致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們愛看其他人笑話的習慣。
我向來都不喜歡被別人過多的關注,現在也是如此,我調整好自己麵部情緒,走進了教室。
在眾人矚目的視線之下,一如既往的淡漠,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的任何弱點,這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就會成為別人用來打擊我的致命缺點。
可我忘記了一件事情,我有一個話嘮同桌。
她在我坐在位置上的那一刻,就迫不及待的低聲問我,“不是說你奶奶去世了嗎?這麼這快就回來了。”
我的心鈍鈍一痛,可我沒有理她。
“我還準備了不少安慰你的話,沒想到自己一點事都沒有,”她似乎有些不滿。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不滿,或許是因為沒有看到我的笑話吧,我承認,我將人性看的醜陋,但不可否認的是,大多數人都是這樣。
“你的牛奶?!”我指著桌子上的牛奶,看著她。
“切,我才沒錢買牛奶喝了,是李誌嘉一大早就放在你桌子上的,”她癟了癟嘴,語氣中帶著說不出的嫉妒。
的確,大家都是窮學生,除了一般吃飯以外,家裏都不會給多餘的閑錢讓他們花的。
“哦”,我回應了她一聲,便將牛奶放到了抽屜當中。
似乎我的語氣讓他有些不滿,但也不敢朝我表示出來,就隻好將腦袋撇到一邊,不再理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