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上元見她麵色沉沉,心中知曉不好,便站在她身後。
那片慶雲看著遠,卻是倏忽而至。其上還立著八個隨行侍衛和八個侍女,個個都是錦衣華服。
那赤蛟緩緩落地,便趴在地上,十分馴服。可鍾上元在玄英山時也見過,那赤蛟性子最為暴烈,如今能這般馴服,足可見這昭伯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主。
綠渥跪伏下去,身後鍾上元見此亦是一同跪下,綠渥道:“還望昭伯大人能為我家神女做主。”
那車輦之中傳來一男子低沉聲音:“你且說與我聽。”
“昨夜是這方明部族的祭祀之日,我家神女也是過來接受供奉,可久久不歸,至半夜十分,神女神境便崩塌了。妾身因著修為淺薄亦是受傷昏死,可今日醒來,這才發現這方明部族已是雞犬不留,神女更是身死道消了。”
昭伯聽聞如此,問道:“你家神女真的殞命了?”綠渥哭訴道:“妾怎敢欺瞞大人。大人亦是知曉我家神女乃是元尊大神,可那神印卻是無影無蹤。”
“無影無蹤?”昭伯反問道:“你家神女亡於何人之手?”
綠渥道:“妾並未同神女一同出行,所以是不知曉。方才妾試著喚了些山野精怪過來詢問,似乎是那玄英山的道士所為。”
聽聞是玄英山所為,昭伯久久不語。過了半晌,他才道:“你家神女既已是去了,你另擇明主也好,尋個地方潛心修行也好。隻是此事茲事體大,不宜張揚,你該是明白如何做。”
綠渥應是,心中也是舒了口氣,那赤蛟已是自地上爬起,正欲騰空,卻聞得昭伯道:“你身後那個怎是個凡人?”
綠渥還不曾說話,鍾上元便道:“小人是個花匠,前幾月聽聞南境有奇花烏龍掛月,尋過來就碰到神女出遊,說小人長得俏,把小人擄了去,這幾日我一直在外尋花,這才躲過一劫。”他一副戰戰兢兢又後怕的樣子。
他話一說完,便覺著有兩道目光打量著自己,他心中發怵,又不敢動彈。不多久,聞得那昭伯微不可查地哼了一聲,道:“的確是有一副好皮囊,難怪能得你家神女喜愛。”
那赤蛟亦是回頭看了他一眼,而後一聲短嘯,搖頭晃尾離去了。
他二人仍舊跪在那處,足足過了柱香時間,這才癱坐在地。
綠渥瞥了他一眼,見他滿臉是汗,尤其是鼻尖上還有幾滴正搖搖欲墜,不由得笑出了聲。
鍾上元見此,頗有一點不好意思,將汗擦掉,這才道:“姑娘可否與我詳細說說這元印為何?”
看昭伯的樣子,要不是為了元印,恐怕都不會來這一趟。
知道元印落入了鍾上元手中,她不如就此做個順水人情,綠渥道:“這世間仙神兩分,仙家妙趣,誌在逍遙,神庭至理,在於香火。神君曾在玄英山修道,當時知曉其中道理。神庭諸神,大多是有香火供奉的,世人念其名號,感其恩德,其便可長久存身,可若是香火不在,信徒不存,便要殞命了。”
“隻神庭之中有幾位元尊大神,並不受香火限製,隻需元印仍在其掌握之中,那便不死不滅。這元印共有一十二枚,我家神女這枚,其中應有昊陽權柄,故而她自號方明。”
鍾上元略想了想,道:“一十二枚?那便是共用一十二位元尊大神了?”
綠渥搖頭道:“非是如此,神庭中那兩位,共掌三枚元印,除去我家神女,還有五位元尊大神,仍有三枚元印不知下落。”
“共掌元印?這是怎麼一個共掌之法?”鍾上元隻覺好奇。
綠渥搖頭:“妾不過隨侍神女左右這才聽得兩句,哪裏又會知道這麼多。我雖不知神君往日如何,但神君如今得了元印認主,入了神庭,那便是再也與仙途無緣了。神君也不必擔心,神道修行雖不如仙家那般進境迅速,但作為元尊大神,與其他神祇自有不同,一無香火之憂,二無肉身之擾,神君放心便是。”
鍾上元並不是傻子,隻是有些話也不知當講不當講,可他終究閱曆淺薄,臉上心事被綠渥看了一個七七八八,綠渥笑道:“神君有何疑慮盡可問出,妾若是能夠答上,必然知無不言。”
鍾上元這才斟酌著語氣道:“似這般,那為何你家神女還死在了玄英山劍下?”
綠渥不由愣住,半晌才回過神,道:“神君此問我也不知如何回答,隻能怨我家神女修行不夠吧。且神君看在眼中,那昭伯對這元印虎視眈眈,若不是對自家有著大好處,又怎能念念不忘?”
鍾上元冷哼一聲:“姑娘可是想岔了,我雖承著姑娘救命之恩。但姑娘若是想要為你家神女報仇,引我與昭伯作對,休怪我翻臉無情。我落得如今這般下場,還是拜你家神女所賜,若不然,我早已回家博取功名,不比如今快活。”
綠渥臉色略顯尷尬:“妾雖有此意,卻也不是一個不明形勢的人。神君即便是想要與昭伯一戰,也需修行多載下定苦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