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了？”朝陽還沒反應過來，便瞧見符娘身後跟著的季凜，懷裏抱著蜷縮成一小團的華棠。不知怎的，方才聽聞季凜來了的喜悅一掃而空，從心底湧出一股子的厭惡。
“朝陽，你幫忙先照顧一下她吧，都是我的錯，今日見她心情不好，便帶她去遊船。沒想到就不小心掉進河裏了，現在這麼晚了，謝家的人肯定開始著急了，我得先去報個信。”
季凜一門心思的隻顧著華棠，全然沒有察覺朝陽的臉色越發難看。
符娘站在一旁，心中百般頭緒，見朝陽沒什麼反應便迎了上去，“季統領，先把謝姑娘放這裏吧，公主近日身體不舒服，怕是也沒法子照顧謝姑娘，我來照看著就好。”
“那真是謝謝你了，符娘。”季凜隨著符娘，把華棠抱進側麵的廂房。
那是平日裏朝陽貼身的侍女夜間時換崗小睡的地方，這本就是縣太爺的府邸，不是什麼公主府。
這院子也是臨時收拾出來的地方，房間不多，稍顯的有些局促。季凜這般沒有打一聲招呼便把人帶過來，著實也不是什麼好做法。
這大概就是關心則亂吧。
放下華棠之後，季凜便著急著離開了。若是派一個尋常的小廝去跟謝家的人說，難免不夠真實，萬一黃氏擔心，多問幾句，可能就會拆穿了。
季凜索性自己去同謝家的人解釋。隻要說，華棠今日從錦繡齋出來，正巧遇到了自己與欽差大人出門辦事，便邀請她一同去吃了酒，現在兩人都有些醉了，便在縣太爺的府上住下來了。
想好怎麼開口，季凜的心裏麵稍稍踏實了一點。
到謝家的時候，黃氏已經在門口張望，遠遠的瞧見季凜過來，便迎了上去。
“季凜啊，你瞧見華棠了沒有？這孩子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這麼晚了也不知道回來，真是急死人了。”
“別擔心別擔心，我就是為這事情來的。華棠在縣太爺府上呢。”
“啊？這孩子這是什麼情況？”
“下午的時候，路上遇到她了，跟欽差大人聊天說話，吃多了酒，今晚就睡下來。我擔心您不放心，這不是過來說一聲。”
季凜一番話說出來，黃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孩子，吃酒也是這般沒數，竟然就吃醉了。”
“還不是跟欽差大人說話，聊得開心嘛。您就不用擔心了，明日我就叫人把華棠送回來”
“既然知道她沒什麼事情，我就放心了。”
報了消息，季凜便同黃氏隨便聊了一些話，知道有符娘和朝陽在照顧華棠，他很放心。
隻是，他不知道，現在的朝陽，已經不是那個單純可愛，隻顧著叫他凜哥哥的小丫頭。
愛情總是能讓一個複雜的人變得簡單，一件小小的事情就能叫人，歡喜好些日子。也會叫一個簡單的人，變得複雜，原本的快樂變得總也深不到眼底。
朝陽就是這樣。
雖然知道華棠已經喝過薑湯了，符娘還是叫小廚房的人，給又煮了一些，想著等下華棠醒了，可以再喝一點。
還灌了湯婆子，放進被窩裏麵，讓她在暖和一點。
朝陽不說話，隻是站在一旁，心中不知道在想什麼。呆呆的望著床上的謝華棠，“符娘，你說，她比我好在哪裏呢？”
符娘不知道怎麼回答朝陽的話，現在她這樣，也是叫人看在眼裏麵心疼，平日裏多好的姑娘，現在整天不是眼淚汪汪，就是發呆，還會問一些傷懷的問題。
“公主，不要多想了，您也早點歇息吧。從那日開始，你就每天魂不守舍的，奴婢看了，心疼啊。”
“符娘，他真的就隻是當我做妹妹麼？就算是當我作妹妹，也不該這樣不在乎我的感受吧。”朝陽說著，便看向床上睡著的華棠，“她如果不在了，是不是凜哥哥就會看到我了？”
“公主，您不要多想。早點睡吧。”這話聽得符娘心中發寒，也不知道該怎麼勸誡，女兒家因為相思做出什麼傻事都是不足為奇的，但是她不願意朝陽也走上這樣一條路。
宮中女人之間的招數，她見得太多了，再天衣無縫看著高明巧妙的法子，最終也都是傷人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
用一些陰險的招數，得來的感情，勢必也是需要那些招數維係。這樣的一輩子，也太累了。
符娘不願朝陽當真活成宮中女子一般的模樣。
想必朝陽的生母，也不會願意，自己的女兒重新踏上帝王家女人，千萬年走不出的宿命，不是爭權便是奪愛的日子，沒有一天是歡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