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華棠一番話說得言辭懇切,正好說中了吳掌櫃的心思。
隻是原本咽下去的話,又被人說了出來,吳掌櫃麵色上有些不自然。
“我們也算共事時間不短了,我是什麼樣子的人,想必吳掌櫃心裏自然是清楚的,咱們有話直說便好,不必要彎彎繞繞。”
要說錦繡坊的生意也做了幾十年了,吳掌櫃走南闖北見識過不少直爽的人,素來隻是知道謝華棠也是個爽快人,但沒想到爽快到當麵拆穿自己。
有些事情擺到台麵上真是叫人有些羞愧啊。
“既然謝姑娘,你這心裏麵也是明白的,那我也不整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了。”吳掌櫃幹咳了一聲,接著說下去。
“我是當真佩服姑娘,繡品精良,繡活也是一等一的好。從祖上開始,吳家就做刺繡的生意,我也見過不少能工巧匠,但是像姑娘這般心思巧妙的玲瓏人兒,當真是少。”
大約是喜歡了生意場上說話都是欲抑先揚的做法,吳掌櫃也沒有說的那樣直白,謝華棠隻是聽著。
其實這些話,謝華棠的心裏麵是清楚地很,憑著自己的本事,現在這個年代,就算一輩子不創新,也能吃一輩子的老本兒了。
“吳掌櫃,這個您真是過譽了,我的能力自己心裏麵還是清楚的。”
雖然心裏麵明白,場麵上的話,還是要說兩句的,要不怎麼說,人人都是演技派啊。
客套話說的一套賽著一套的漂亮,倒是真的需要人時,便再也尋不得了。
“隻是,如今生意不好做啊。”吳掌櫃端起麵前的一盞茶,抿了一口,謝華棠心想,這個老狐狸哦,磨磨唧唧說了一堆捧殺人的話,這下可算是進入正題了。
“刺繡這門生意,門檻太低了。家家戶戶的女人都是會做繡活的,隻要心裏麵想,人人都能分一杯羹。不說別的,單單是青石鎮上的繡坊怕是就有十幾家了吧。”
說到此處吳掌櫃倒是當真皺了眉頭。
其實謝華棠心裏麵也清楚,青石鎮這樣的地界,雖然不是家家戶戶都會用這些東西,但是走南闖北的人卻會把各式各樣的繡品帶到千裏之外。
繡坊多,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
吳掌櫃這門生意,的確不那麼好做,這倒是說的一點沒錯。如果瞧著還算可以的話,謝華棠自然也不必寄托在錦繡坊,做個合夥人,早就自己出來開一家繡坊了。
“吳掌櫃,您說的極是,要不怎麼錦繡坊能這麼多年都一直鼎盛呢。其實跟您居安思危的想法,也是大有關係的。”
“哎呀,謝姑娘啊,您就別打趣我了。說到底,錦繡坊這麼多年的名聲,不能說是我掙下的,得靠著那些在錦繡坊幾十年如一日辛勤勞作的繡娘們啊。”
這一番話說出來,那滋味可就不一樣了。
不過謝華棠倒是長長舒了一口氣,可算是把他要說的話說出來了,若是一句話一句話的趕著說,怕是不知道什麼猴年馬月才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呢。
“吳掌櫃說的極是。”謝華棠臉麵上沒什麼神色,吳掌櫃抬眼仔仔細細的端詳一番,好似也不能窺探到她到底是什麼心思,一時之間心裏麵有些打鼓。
“前些日子,想要謝姑娘教導店裏麵的繡娘們學習雙麵繡,完全是出於一番好意,也真是辛苦謝姑娘了。”
吳掌櫃試探的提到雙麵繡,想從她臉上的表情,看出一些她心裏的想法。
卻不想謝華棠隻是穩穩的提了茶水壺,給自己又加了一盞茶,伸出筷子夾了一碟子菜,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吳掌櫃麵露難色,不知該怎麼開口。
“我明白掌櫃的心思,您這是要讓我走了。再把繡娘們請回來,是不?”
“哎呀,謝姑娘,這……您是個心裏麵清楚地人兒,往後咱們還是照樣合作,隻是這雙麵繡咱們不教也就罷了。”
謝華棠聽著吳掌櫃的話,卻是覺得有些好笑了,前些日子知道自己肯教大家雙麵繡的時候,吳掌櫃高興地跟什麼似的,今天竟然說不教也行。
這明顯就是想自己做老好人的狀態嘛,謝華棠雖然心裏麵理解,但是心裏卻覺得很是不舒服。
“吳掌櫃,我知道這魚和熊掌很難取舍,但是如果魚和熊掌可以兼得,您願不願意?”謝華棠伸出去筷子遠遠的夾了一粒花生米,丟進嘴裏。
“你……你這話什麼意思?”原本有些萎靡的吳掌櫃當即瞪起眼,打起精神來,不知道謝華棠是有什麼可以兼得的法子?
“要說錦繡坊的事情,我也有責任,前些日子教雙麵繡的方式,實在是欠妥當的。這才惹得吳大嫂心裏麵不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