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除夕之夜的氣氛太過熱鬧,顯得石山上麵實在太過冷清。
顧三少爺這時候,真的很想一醉方休。
然而來了這裏,怕是這一生都沒有機會再一醉方休了。想到此處,忍不住露出一絲苦笑,旁邊的副將看了,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他其實猜不透眼前這個少年,這人是領頭的人帶來的,並不像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一樣是死囚或者流落街頭的乞丐。
他的氣質和談吐瞧著總是像個體麵的大少爺,走上這樣一條路,他猜不透。
其實何止是他猜不透,有時候顧三少爺自己也是不清楚自己怎麼就會背著父親,做了這樣的事情。
原本隻以為是京城宰相家的門生,結交一下也是為了以後自己的仕途。
可是當自己意識到走遠的了的時候,已經回不了頭了。父親已經被下獄了,顧家老爺棄卒保帥,顧家大掌櫃再體麵也不過是給顧家當差的下人而已。
這些他過去從沒想過的事情,一夜之間看清了。
“歸隊吧。”許久他對身邊的副將說了一句。
石山裏麵的訓練速來都是看手勢,而不隻是聽聲音的,所以副將隻是亮了一盞小燈給周圍的人傳遞了歸隊的信號。
這座石山裏麵不論是藏著多少秘密,上麵的人都要求,要像啞了一樣才最好,石山永遠不會開口說話。
顧三少爺沒有耽擱什麼時間,隻是轉身閃進了後麵的石門裏麵。
這時候才發現,原來這石山深處,不隻是一扇石門,每一處看著可以落腳的地方後麵都可能是一扇關閉的石門。
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顧三少爺也大吃一驚,這是怎麼樣的工程,才能把大半個石山都掏空了。
石山自南向北綿延十幾公裏,山脈連綿起伏,西邊是大雍朝的青石鎮,可是若是翻過這座山,往東邊再走幾十公裏,便是另外一個蠻夷的國度。
已經十六年了,這十六年石山東邊和石山西邊互不幹擾,一座石山就像天塹一樣,將兩邊的世界徹底割裂。
有時候顧三少爺心裏也會想,山的東邊西邊明明也算的上是兩個國家重要的領土了,可是在這石山裏麵已經呆了快半年了,他從沒在兩邊打探到戍邊的士兵,就好像這座山是另外一個世界一樣。
難道宰相已經取得了兩邊朝野的信任了麼?恐怕隻有這樣,才會讓兩邊戍邊的人融合為這樣一支隊伍吧。
新年夜的第一天,青石鎮上高枕無憂,安然入睡的大有人在,可是顧三少爺在石山的深處,卻又是一個失眠夜。
同在石山裏麵的季凜卻是不同,青影走後,他繞著山洞轉了幾圈,覺得有些乏力便有躺了下來,鍋子裏還有青影煮的粥,身下鋪的,還是謝華棠上次來看自己的時候帶來的大氅。
雖然現在如此的落魄,可自己卻又兩個對自己稱得上肝膽相照的知己,此生值了,就算是死在這裏,怕是也無憾了。
“統領,東西已經送到了,王嬸那邊沒問題了,她相信了你是接了衙門的任務回京城了。”
季凜剛剛準備躺下,青影便會來了,這次回到倒是明顯覺得他整個人輕盈了不少,像是有什麼歡喜的事情。
“那就好,隻要安撫好了王嬸,咱們的大後方就有保障了。”
“感覺怎麼樣了,力氣恢複一些了吧。”
“下午隨便走了走,行動倒是沒什麼問題了,隻是提不起氣。”
“正常的,還需要一段時日的修養。”青影放下帶回來的東西,隨地盤腿坐了下來,“我們找到住的地方了,今晚我去收拾一下,明天趁著大年初一,家家戶戶都忙祭祖的事情,咱們回城。”
“找到了?在那兒?”
“上次去謝家,偶然發現的,我以為統領是知道的呢,謝姑娘也以為統領是知道的。”
“你是說現在,華棠他們住的宅子麼?”
“是啊,就那口老井,井壁上的青磚竟然是可以推動的,一堵磚牆,推開正好是一間不大不小的密室。”
“竟然真的有。”
季凜沒想到還真的有密室,當初他不是租下來的,他是從旁人手裏麵買下來的,隻是不好對華棠直接說,所以便一直同華棠講是租的,一年交一次房租。
賣房子的老者,是季凜托人介紹的,老者見了他交付院子的時候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有一天也許這座宅子還能給你保命呢。”
他聽得雲裏霧裏的,因為不是自己人,也就沒往深處想,當時他也曾在房間裏麵邊邊角角敲敲打打的尋了半日,可是什麼都沒發現,也就放棄了,沒想到竟然井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