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凜自不願多說,周遠程也就不多問了。
於是,便轉移了話題,“我近日新的了一套暖玉的棋子,正想找人一起來上兩盤,要不跟我一起去過過手癮?”
“不了,我還有事,改天吧。”
季凜沒有猶豫的就拒絕了周遠程,轉身就離開了,留下周遠程自己呆在亭子裏。
被季凜直接拒絕,周遠程倒是沒什麼特別的不爽,這樣的作風的確就是季凜,隻是可惜了自己總是遇不到合適的人能一起去下棋,也是遺憾了。
尋思一下,搖搖頭,還是去鎮上東邊老木匠家裏坐坐吧,說不定他那兒又有什麼新玩意兒了。
季凜離開之後,去了大牢。
獄卒並不知道他到底是誰,隻是知道上頭的命令,帶著這塊令牌的人,可以暢通無阻,就連最要緊的犯人,也可以麵見提審。
幽暗的牢房,一走進來最開頭的關押的,大多是鎮上一些潑皮無賴,他們這些人有時候在外麵混一段時間,賺不到錢,便會故意犯點小事進來,在大牢裏混幾口牢飯吃。
季凜此次來可不是為了見這些潑皮無賴的,而是為了更重要的事情。
顧家賭坊的大掌櫃,已經在這裏關了三日,顧家的銀子,流水一樣送進縣衙,又流水一樣被退了回去。
顧家的當家人已經連續三天求見縣丞大人,縣丞隻托了家丁回話,說這事不是他能決定的,而是旁人要見顧家大掌櫃。
季凜外麵的人查到,宰相在這青石鎮囤兵所需要的大批錢財,正是從這顧家賭坊進進出出洗白的。
原本想在暗中調查一段時間,但朝中來了消息,皇帝的密詔要求再加快調查進度。季凜便決定,既然如此事到如今,也不用擔心打草驚蛇了,不如直接砍掉他們一雙臂膀。
等著他們坐不住,引蛇出洞永遠要比擔心打草驚蛇的猶豫,幹脆許多。
牢房裏昏昏暗暗的,最深處的這個房間更是陰暗都沒有,隻有牆上掏了一扇四方的小窗,透過的鐵鑄的欄杆照進一點微光,大約可以知道是白天還是晚上。
往日青石鎮上的風雲人物,顧家賭坊的大掌櫃,正是被關在此處。
季凜讓獄卒開了門,瞧見大掌櫃正麵向牆角,端坐著。
聽到開門的聲音,卻也還是一動不動。
“顧大掌櫃,久等了。”
季凜開口打聲招呼。
“還好,不知這位公子來這大牢裏看老朽,所為何事?”
大掌櫃卻是見過多少風浪的人,從官兵闖進賭坊的那一刻開始,他便多少知道這次禍事是躲不開的了。
自是一副氣定神閑,想要瞧瞧季凜究竟知道多少,又究竟能做什麼的樣子。
兩人說了兩句,大掌櫃扶著牆壁,緩緩站起來,轉過身往前幾步。仍然像往日一樣,毫無懼色,一副得體的姿態,示意季凜落座。
昏暗的牢房裏,一盞小方桌,兩條瘸了腿的板凳,二人坐下來之後大掌櫃卻笑出了聲。
“哈哈,這位公子啊,我隻是給顧家打理生意的下人,恐怕您這趟前來要問的事情,我是無可奉告的。”
“哦?大掌櫃知道我要問什麼?”
“老朽不知道,隻是老朽若不是與顧家有關係,又怎麼會惹上這牢獄之災。相比是與顧家有關的事,隻是老朽到底是個下人,主子們的事,我怎麼會知道呢。”
大掌櫃並沒有被季凜的話嚇住,仍舊從容的回答著,卻似真的毫不知情。
“即使如此,那我也不便打擾了,改日再見。”
季凜話音剛落,抬腿要走。
“哦?公子真的沒什麼要問?”
大掌櫃或許沒有料到,這年輕人會因為自己的一席話,便當真什麼都不問,扭頭就走了。
“有。隻是若大掌櫃不肯開口,我又能拿您怎麼辦呢?這牢房裏的是十八道刑罰挨個過一遍麼?您這把年紀,怕是一道也走不下來,我敬老者,您不說我絕不逼問。”
季凜說完望向大掌櫃,又緩緩歎了口氣。
“隻是大掌櫃應該清楚,您既然進了這牢房,說與不說在顧家眼裏也都是說了。”
大掌櫃宛若被他這句話盯了一口一樣,原本放在桌子上的手,驀地收了回去,一雙矍鑠的眸子像鷹一樣鎖緊了季凜,好一會兒才鬆開眉頭,嘴角扯出一絲笑。
“這個,不勞公子提點。”
“掌櫃知道就好。”季凜拱了拱手,“掌櫃保重,過幾天我還會再來,告辭。”
說完季凜便轉身出了牢房,獄卒手腳麻利的上了鎖。
隻是原本氣定神閑的大掌櫃,卻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整個精神都像散了一樣,頹頹地坐在凳子上,好半天才打起精神,默默的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