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靈荇果然沒在年關等到公孫閼回來。
“殿下啊,出來吃藥吧!”老嬤嬤不知多少次敲響了門框。
“我不!咳咳……咳咳咳……”
李靈荇心煩意亂地把頭埋在枕頭裏。她已經咳嗽咳了一上午了,心口針紮似的疼,但是就是不想喝藥。雖然她也知道不喝藥那人也趕不回來,賭氣也沒什麼用。
“討厭,兩個月了,也不寫信。”
李靈荇展開手裏握著的紙團,上麵是她的字: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她也不是非得粘著他不放,很多事情她也懂。隻是她氣公孫閼什麼消息都不給。哪怕是受傷了,帶句話也好啊。
“太子殿下,您看這怎麼辦,這藥都溫了四遍了……”
李禦歎了口氣伸出手來推了下門,卻發現門一滯。
“鎖門了?這丫頭……我試試吧。”李禦說著接過藥碗伸手在門框上敲了敲,“荇荇啊,出來吃藥!”
房裏沒有回應。
“荇荇啊,出來吃藥!有人給你寫信!你出來我再給你看。”
房裏又是一片寂靜,約莫過了半刻,李禦聽到了抽門閂的聲音,繼而房門開了一條縫。
李禦拔腿就往裏走,卻聞得李靈荇顫聲道:“把藥和東西放在門口,你可以走了。”“幹嘛啊,就這麼趕你皇兄?我偏不。”李禦大步流星地走進李靈荇屋子一把把她從被子裏揪出來。
李靈荇一張臉把李禦嚇了一跳。
她臉頰上兩行血淚,襯得一張小臉若死灰般的白,一雙灰眸子無神且茫然,睫毛上還沾著血珠。
“你眼睛……怎麼又……是不是哭久了?”
李靈荇輕輕點了點頭:“我看不見。”
半晌之後,她眼睛上蒙了條白色的錦緞。
“這幾天老實點喝藥,別再鬧了,也別哭,別把藥衝走了。以後啊,難受就說,別老自己一個人瞞著,這次發現得早還好,以後再晚點你眼睛可就真瞎了。”
“嗯。”李靈荇終究是放下了空藥碗,“你說要給我看什麼東西?”
李禦歎了口氣:“公孫閼給你寫信了。”
“真的?”她說著就要揭眼睛上的布條,卻被李禦一把攔住:“別鬧,我給你念。”
“見字如晤。餘思荇甚矣,然年關不得歸,望君莫慍。餘在北疆一切安好,勿念。”
“完了?”
“完了。”
“就這麼點?”
“就這麼點。”(作者有話說:“沒錯本咕咕就是在湊字數。”)
“這麼少?”
“就這麼多。我還能給他寫信說‘荇荇嫌你寫信字數少,讓你多湊幾個字’嗎?你看本宮像那種人嗎?”李禦敲了下李靈荇腦殼。
“我知道了,你走吧。”李靈荇背過頭去,摸索著拿起書案上一顆玲瓏骰子揣在冰涼的手心裏。指甲纖長若水蔥,細細地拂過骰子的每個麵。
李禦站在公主府外抬頭望天。
東北方的烏雲一股腦地擠在一起,給人說不出的壓抑,仿佛若是靠近些便喘不過氣。
李靈荇看不到的是,那封信一角上大片的血跡。
李禦轉身問了句身邊的侍從:“北疆有消息嗎?謝將軍領著援軍到了嗎?”
“回殿下,已經到了。北疆情況不算嚴峻,侯爺也沒失策,隻是他的傷……”
“不用說了,我清楚。”李禦抬手打斷了隨從的話。
(半個月前)
“公孫閼,謝謝你啊,你這份大禮,我喜歡得緊。”女人的聲音沙啞且顫抖,語氣似在寒冰裏淬過,膚白勝雪倒是襯得一雙眸子裏滔天恨意更濃,垂下的睫毛恰巧遮住了眼底那一分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