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因為孫氏回娘家去的事在生悶氣,想不到此事竟與她百般疼愛的秦慧寧有關?
秦慧寧連連搖頭,腫著臉含糊不清的道:“不是的,是母親自己懷疑小溪是外室女……母親不過是打了小溪一巴掌,罵了她幾句,父親就心疼了,與母親吵了起來……”
秦慧寧顛倒是非理直氣壯。
蔡媽媽也道:“回老太君,四小姐著實太跋扈了,不但打了慧寧姑娘耳光,還將奴婢和兩個婢女一同打了。奴婢現在還疼的抬不起手臂來。”說著跪下捂著膀子呻|吟。
秦嬤嬤看了看眾人,就與吉祥一左一右扶著老太君去窗畔鋪著厚實錦緞坐褥的羅漢床坐好,又拿了暖手爐來給老太君取暖。
行走落座的時間,讓老太君冷靜了一些。
今日秦宜寧回府來,給她的印象是個乖巧穩重又有些怯懦的鄉下女孩,說她回府第一天就敢動手打人,她是不信的。可是看秦慧寧臉上的巴掌印,一切又做不得假。
老太君沒有立即就給她出頭,著實讓秦慧寧心慌了,她心裏暗自想著:果真他們才是有血緣的一家人,親孫女回來,就不拿她當身邊要緊的人了。
秦慧寧又心慌又著急,激動之下說起話就不太顧及了。
“祖母,無論如何,她將我打成這樣,還打了我的乳母和婢女,那就是她的不是!大家閨秀哪裏有這般直接與人動手的?若是傳了出去,咱們相府的臉麵還往哪裏放?這不是丟我父親的臉嗎!這樣的野人,簡直是……”
“你住口。”秦宜寧雖是跪著,但是背脊挺直,與秦槐遠相似的眉目之中迸射寒光,長眉緊鎖、銳氣凜冽。
“到了老太君麵前,你還想挑撥離間?母親原本並不懷疑我的身份,是你明示暗示才會讓母親懷疑我是外室女,然而父親人品磊落,喜歡什麼人帶回府裏來便是了,又怎麼會在外頭偷偷地養小老婆?即便真有外室養出子嗣,難道直接帶回府的擔當都沒有?
“何況父親根本不屑如此!以他的人品才華,多少閨秀上趕著進門做妾的不知凡幾,父親何曾動過心?可你卻煽動母親去懷疑父親,讓他們二人離心!家和才能萬事興,秦慧寧,你為了一己之私如此恩將仇報,良心都被狗吃了!”
秦慧寧氣急辯駁:“別說的理直氣壯的,難道你不是為了自己?說你是嫡女,可當年之事誰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母親懷疑你那也是人之常情!何況我根本沒有挑撥!”
“父親做事光明磊落,他說是幕僚調查難道還會有假?當著老太君的麵兒你都敢這樣說,你還說你不曾挑撥?”秦宜寧說罷,轉而望向老太君。
秦慧寧聞言身子一震,發熱的頭腦漸漸冷靜,這才意識到自己中了計!
這個野人根本不是個蠢材,她竟趁著她滿腹委屈情緒激動之時激她說出那些話!
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如何收得回!
老太君的眉頭緊皺,心裏對秦慧寧多少生出一些不滿來。
秦宜寧的血緣老太君絲毫不懷疑,那張臉就仿佛是和秦槐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難道會假?
她雖偏心秦慧寧不假,可正如秦槐遠所說的,大家族的血脈不容混淆,親生就是親生,抱養就是抱養。
老太君的確看不上秦宜寧。
可看不上,那也是她最看重的長子唯一的嫡女。
老太君也的確喜歡秦慧寧。
可再喜歡,她也隻是個抱來的養女。
如今,一個養女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在兒子兒媳之間挑事兒,鬧的家宅不和,弄的她那衝動無腦的長媳回了娘家,還不知道會叫親家怎麼誤解。且這件事明兒個傳開來還不知道勳貴清流知曉要如何議論,他們秦家的臉麵都不知往哪裏放!
秦宜寧動手打人是不對,可事情的根源在何處,老太君掌管內宅多年,還是分辨的清的。
老太君沉下臉來望著秦慧寧,難掩失望。
而老太君那失望的眼神讓秦慧寧體會到了何為疏遠。
她心裏的嘲諷越發深了:果然你們才是一家人,這就徹底將我當成外人了!說什麼最疼惜我,現在還不是偏心你的親孫女!
老太君看著秦慧寧那抽抽噎噎的樣子,到底舍不得。就是個小貓、小狗養的久了都有感情,何況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縱然是養女,照舊是有十幾年的感情。
沉著臉揉了揉額角,老太君轉向秦宜寧,無奈的道:“慧姐兒縱然有過錯,可宜姐兒今日做的也太過了。在如何也不能動手啊,你一個大家閨秀,出門去帶著的是我們相府的臉麵,難道這道理還要我來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