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周從圖書館出來時是下午5點,天空疏朗,蔚藍色的邊緣泛著夕陽捎帶的橘紅色,雲像魚鱗一樣稀疏的覆蓋在眼前的一片天空上,是秋天晴朗日子裏的天高雲淡。
傍晚的風吹來帶著一股桂花香,夾雜著晚秋的涼意。
衛周緊了緊身上的薄外套,望著眼前的天怔怔發愣。
這樣的秋天太過平凡,地球上曾有千千萬萬個這樣的秋天——天氣晴朗,晚風疏和。
可是兩天前氣溫還高達40℃,紫外線比盛夏最高的時候還高了三倍。這是北半球的秋天,南半球的春天也不遑多讓,那兩天,氣溫也直逼40℃。
全球都在那兩天氣溫急劇升高。
氣溫陡然異變後,緊隨著的便是人群的恐慌,大量的末日學說出現,各種社交平台上撕成一片。
衛周學校的情況還算不錯,可那兩天也停了課,她也隻好惶惶不安的在寢室裏刷著各社交平台新出的消息。
在末日學說充斥了生活中的每個角落後,誰也沒想到,一切又回到了正常的軌道。在高溫兩天後,第三天氣溫又回到了12℃。
短短兩天的高溫並沒有帶來過多的損失與傷害,與國家辟謠末日一起來的是大麵積的抓捕行動,也許那些暴徒犯罪的時候也沒想過末日會這麼戲劇性的結束。
第三天開始,醫院被擠爆,上到三甲醫院,下到各小診所,幾乎各個人滿為患。醫院走廊裏布滿了臨時搭建的病床,呻吟聲交織成一手夜曲。殯儀車在馬路上呼嘯,時不時與同樣呼嘯的救護車擦肩而過。
很多人都沒有撐過這短短兩天的高溫。
圖書館裏太過安靜,兩天的高溫過去後,考研學子又一頭栽進知識的海洋,不知疲倦的為來年的考試做準備。偌大的空間裏隻有空調呼啦的發出聲,衛周直到走出圖書館的大門時才聽到喧囂聲。
她深吸了一口氣,正感受著生命蓬勃的朝氣,口袋裏的手機不合時宜的振動起來。
咽下沒來的及呼出去的一口氣,衛周掏出手機。
寢室裏的姑娘在微信上喊她回去,說是樓上的學妹又從陽台往下倒水了。她的被子沒逃過,她們的鞋子也沒逃過。
衛周看著手機上滿屏的‘草泥馬’、‘媽賣批’、‘弄死丫的’深深皺起了眉頭。
她低頭回複消息,沒留意眼前,等她再抬起頭時,一個少年和她擦肩而過,她目光擦過他的側臉,突的整個人凝固起來,像是原本高速行駛的汽車緊急刹車,隻餘下刺耳的尖嘯聲在腦海裏回響。手機裏的消息還沒發送,她卻盯著人家的臉發呆。直到他走過,她還站在原地愣了許久。
手機一連串嗚嗚的震動,衛周恍然回過神,疑惑的撇眉,她剛剛看一個男生看呆了?
衛周嚐試回憶男生的臉,卻什麼也沒回憶起來。
魔怔了吧!衛周搖頭,低頭看手機,果不其然室友們又開始滿屏‘媽賣批’了。
想到樓上的那些個學妹,衛周深呼一口氣,無暇再想其他,抱緊書急匆匆的往寢室趕。剛上二樓樓梯口,迎麵撞上寢室的幾個姑娘。雙方對視了一眼,衛周就被提溜著上了四樓。
衛周抱著書,看著身邊拎著水桶端著臉盆,累的哼哧哼哧往上爬的室友,又看她們小心翼翼護著盆裏水的樣子,簡直生無可戀。
“你們這是要幹嘛?”衛周忍了,沒忍住,迫不得已屈服了。
“去報複!那幾個傻逼天天在陽台往下倒水,操,我特麼忍無可忍!”一激動,一盆水撒了半盆。
衛周搭了把手,勉強把盆穩住。
“你們找過他們寢室了嗎?”衛周話音未落,寢室裏最乖的雯雯冷笑:“嗬嗬!找她們有用嗎?我們找多少次了,還不是照樣倒水!今天去了,竟然縮寢室不開門!”
“回去後發現她們又倒了一盆水...”
衛周沉默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被子像剛洗過,還在往下滴水,得虧我們樓下是雜物室,不然還得遭頓罵。”旁邊拎著水桶的珍珍看了衛周一眼,幽幽的說出了這個悲慘的事情。
衛周看了眼她裝滿了水的粉色小水桶,後悔不已。
怎麼她就沒帶盆呢?
衛周抿了抿嘴,沉默的接過阿紫隻剩下一半水的盆,走向了四樓的水房。在眾人沉默的目光裏,呼啦啦的又接了一盆水。
純純咬了咬牙,走上前敲了最拐角的門。
四樓住的是大三的女生,聽到她們要做的事後,一開始並不願意,擔心樓下的學妹誤會是她們潑的水,直到阿紫強勢發言,表示自己潑水時會一邊潑一邊罵,絕對不會讓人誤會後才勉強答應。
“樓下的小婊砸,接招吧!”
衛周手裏拿著剛借到的盆,忽然耳旁一陣風刮過,轉頭,阿紫已經將一盆水倒了下去。
速度快的連盆也扔了下去...
衛周忍不住心裏讚歎,拿著盆去水房接水,回來就見寢室的幾個姑娘一個個往下倒水,陽台上罵的風起雲湧。
她湊上前,嘩啦將一盆水倒了下去,低頭一看,全澆在了樓下一伸長脖子指著樓上罵的學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