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煩躁地坐起來。
“陛下?”大太監在外麵問了聲。
“無事。”他淡淡地道。
卻隻有他自己才知道到底有事沒有。
他有八成把握小眉就是眉痕。
可——
萬一不是呢?
是不是自己給自己催眠,以至於那天晚上,小眉走後自己直接起了反應。
為了平息那莫名其妙的衝動,他淋了整晚的冷水,心裏就好像火在燒。
正輾轉反側,一直貓頭鷹熟門熟路地從窗口擠進來,那是以前傅眉痕養的,這家夥神出鬼沒的。
卻很喜歡傅眉痕。
貓頭鷹是雄性。
李銘瑄因此很不喜歡這隻貓頭鷹,因為貓頭鷹將傅眉痕當伴侶樣寵。
一切雄性動物出現在傅眉痕麵前,都讓他覺得暴躁。
所以最後傅眉痕失去一切,隻能呆在自己的羽翼下的時候,其實李銘瑄是暗爽的。
所以,他才不大在意她的難受,認為隻要保護好她,為她攔住一切的風刀霜劍,她就能在身邊好好過日子。
所以,他才那麼強硬,強硬到有時候蠻不講理。
是因為他也覺得自己也知道理虧。
每次午夜夢回,他總想起她刺他時候的表情,她充滿了疲憊和厭惡。
其實是他咎由自取。
他伸手想摸那隻貓頭鷹,貓頭鷹卻在發現傅眉痕不在,轉身就走,還嫌棄地抖了抖被李銘瑄觸碰過的那半邊翅膀,搖搖擺擺的又從窗戶縫隙裏擠出去。
外麵的大太監還守著,看到這個情景,忍不住動問道:“陛下,需要我叫人將這貓頭鷹抓來嗎?”
李銘瑄原本帶著笑意的臉一僵,他緩慢的,似乎難以抉擇地看向那隻貓頭鷹圓乎乎的身體,似乎考慮的不是抓這隻貓頭鷹,而是在考慮抓別的。
也不知道過多久,那隻貓頭鷹早就飛了,他才輕聲說了一句:“算了,她喜歡飛,怎麼飛,都隨她去吧,朕會在這裏等著。”
李銘瑄第二天醒來,感覺變天了,一場初秋的雨,讓人情不自禁冷到心裏。
他靠在椅子上,看向窗外。
大太監進來的時候,他問道:“你說貓頭鷹在外麵會不會被凍著?”
大太監楞了下道:“不會吧,昨天奴才看著羽毛挺厚的。”
可李銘瑄還是沒有展顏。
他讓人打開傅眉痕曾經的衣箱,才發現,唯獨一個衣箱是她經常用的,都是些簡單的衣服,質地舒服,卻不顯得貴重精致,她喜歡穿舒適的衣服。
而李銘瑄讓人給她做的買的,華麗卻不能舒展手腳,她都沒有動過。
最後,李銘瑄讓人將其他的箱子都拿走,隻留下她常用的一箱,然後一件件翻檢。
指尖觸碰的時候,他甚至能感覺到那上麵的溫度。
所以,他也就檢查得非常的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銘瑄將大太監叫來,吩咐道:“秋天來了,給我身邊的人都準備三套秋裝,不用介意銀子,從江南帶回來的那兩人也一人三套,一視同仁。”
“皇上,你對大家可真好,跟著你的人可是享福。”大太監由衷感歎道。
“不,朕不夠好,從來沒有關心過她——你們,現在彌補也不知來不來得及。”李銘瑄喃喃低語道。
大太監頓住,狐疑地看李銘瑄,直覺他說的應該不是他們這些奴才。
想到之前他檢查傅眉痕的衣服,應該是睹物思人了,心裏也跟著難受起來。
不過,皇上吩咐的事情還是要做的,在這之前,他去看了看傅眉痕。
傅眉痕並沒有被趕出宮,隻是住得很偏遠,就住在冷宮邊上,平常有李鴻儒照顧。
李銘瑄沒有限製她出宮,冷宮這裏有單獨的門通向宮外,反而更方便。
如今,在李鴻儒刻意控製藥量的情況下,傅眉痕身上的紅疹已經消掉了,隻是沒什麼精神,整日昏沉沉的。
大太監一看,這可不行,就拉著傅眉痕一起出去采買。
“皇上說給手底下的親信一人做三套秋衣,你們也都有份,走!跟我去外麵挑選布料找人縫製。”大太監興致很高。
傅眉痕奇道:“怎麼不讓宮裏的人做?”
“宮裏的人做的華而不實,皇上說讓做穿著舒服的衣裳。”大太監覺得這都是李銘瑄想念傅眉痕了,因為傅將軍最討厭穿那些宮裏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
所以,他已經知道去哪做衣服,能讓皇上滿意。
傅眉痕本來沒想那麼多,可跟著大太監到了她以前經常做衣服的那個小作坊時,她嚇了一跳,目光不由得定定看著其中的一個房間。
那個房間和別的房間不一樣,裏麵沒有繡娘,外麵掛著一個風鈴,也沒有人進去走動。
見傅眉痕盯著那個地方看,掌櫃的還給她解釋:“那裏被一個人買下了,房間隻屬於那個人,所以你們不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