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死契闊(前世)(1 / 2)

綿延起伏的山脈,青翠欲滴,烈日下微風拂過,帶過了幾絲涼意。

邙山之南,便是長江,沒有船隻無法渡過,再往南有座高山,被世人稱為淩雲。

孤雲烈日,山下一匹快馬,坐著兩人,急速奔馳。

剛從火刑架上被救下來的旬長清,覺得日頭比火燒還要熾烈,她抱著策馬之人,動蕩不安的心神緩緩沉澱,馬在山腳停了下來,策馬之人扶著她下來,並未再耽擱,抬腳便往山內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黑幕隱隱降臨之時,一條寬不見對岸的長江出現在眼前,旬長清低垂著頭,江邊水汽朦朧,景色讓人看不清,可她亦知河中並未有船隻,她看向身旁之人,抬手拽下了她臉上的黑布,指尖不自覺觸上她的臉頰,指腹濕潤,該是淚水才是。

她笑道:“您不是不認我了嗎?為何來救我?”

衛淩詞望著波瀾不驚的江麵,指尖兀自攥緊著搖搖欲墜的旬長清,眉心緊擰,“再等等,船快來了,相信我。”

避開問題,這慣是衛淩詞的作風,旬長清一把推開她,自己往後倒去,摔在了地上,石子尖銳,戳痛了她身上的傷口,她自小入淩雲拜她為師,數載感情,衛淩詞眨眼間便拋卻了。

平南王府謀反,世人皆知,她無可辯駁,皇帝抓了她,想套出她話,她嚐試了各種刑法,可惜帝王之算,無疾而終。

因為,她什麼都不知道!

她與衛淩詞日日相處,她知的事情,衛淩詞亦知。

衛淩詞與她斷了情誼,師徒相見是陌路人。

可是如今,為何來救她?

衛淩詞望著癱坐地上的人,素淨的衣袍沾滿血汙,衣領處敞開,大片的血肉早已模糊,血痕之上再添鞭痕,裸|露出的雙臂亦是如此,鞭痕滿布,方才劇烈的運動下,鎖骨處的傷口崩裂,鮮血順著尖瘦的骨頭滴落,早已不複當日小郡主的風采。

岸邊一襲黑衣的她蹲下身子,指尖理順她亂糟糟的發絲,神色如故,眸中不見多餘之色,歎道:“好好活著,便是最好。”

旬長清默默搖首,低頭後發絲再次垂落,阻攔了她的視線,低聲道:“你這般大張旗鼓地將我從火刑場上救下,可曾想過後果。”

“長清,最難都不是是否知曉後果,而是此時的你,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心了。”

旬長清揚手望著遠處山林中的點點星火,她凝神望著,雙眸中如同被人注進了一汪死水,她不在意生死了,周身生疼,她蹙眉卻又笑道:“我死了,你還會收徒嗎?”

衛淩詞亦是看到了那些星火,縱然眼下天色昏暗不清,她還是察覺到了旬長清神色微微變了,她同樣坐下來,伸手將人攬入懷中,如同幼時般拍了拍她的脊背,溫聲道:“不了,有你夠了。”

她埋入了衛淩詞的懷中,溫馨清香的懷抱,眼角酸澀,腦中愈發模糊,就算沒有火刑,她也活不了多久了,火刑死了,至少不會連累別人。

“師傅,你為何與我斷絕關係?”

衛淩詞沉默不語,二人就這般坐在江邊,看著浪濤激拍,黑色的帷幕漸漸拉下,聽著浪濤聲,她抱緊了懷中瑟瑟發抖的人,心思婉轉,千裏江畔,魚遊沙灘,仍舊不見一隻船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