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後。
“君承歡!”洛素素一手拿著鐵鍬,一手指著樹上的小人兒,“你給我下來!”
小姑娘嚇得渾身一個激靈。忙衝樹下的人呼救,“青玄叔啊,救命!”
“你別喊我。我也害怕!”
“完了,我娘非揍死我不可。她最討厭我上樹了!”
“那倒沒事。我就說是你威脅的我!”
“啊!”小人兒氣的眼睛都豎起來了,就要爬下去跟他打一架,不料樹枝忽然承不了重。她腳下踩空,整個人帶著樹枝一起掉了下去。
青玄大驚失色,忙伸出手接。承歡的手卻直接從他手中滑出。繼續向下跌去。
有人忽然飛奔而至,衣袂翻飛中,承歡落入一個寬厚的懷中。她驚魂未定。小小聲地喊道:“爹啊”
君宇寰拍了下她的腦袋。“怎麼又惹禍?”
“我沒有啊”承歡有些心虛。
說話間洛素素已經跑了過來,伸手就給了承歡一個巴掌。剛才多危險!
“宇寰你不要護著她,”洛素素抬起鐵鍬。“我今天肯定要打死她!”
君宇寰將女兒放在肩膀上,又將洛素素摟緊,親了她一下。“行了,消消氣好不好?承歡快給娘道歉!”
“娘啊”承歡不住的往洛素素懷裏鑽,“全是青玄叔叔讓我幹的,承歡以後再不去了”
洛素素抱著女兒,頓時沒了氣,瞪了君宇寰一眼,“都是你寵的!”
“是我的錯,”君宇寰遮住承歡的眼睛,去親洛素素的唇,“夫人不要生氣了,饒了我這一次吧!”
快到晚上的時候,山中來了位不速之客,承歡正在院門口吃果子,眼前便就出現了一雙鑲著金邊兒的靴子,連忙扔了果子站起來,抓了樹枝喊道:“你是誰?快快報上名來!”
男人麵容俊逸,嘴唇彎了彎,對她笑道:“你就是承歡?”
“你怎會知道我的名字?”
“因為啊,我是你舅父啊!”男人憐愛的摸了摸她的圓嫩臉蛋。
“舅父?”承歡才不會輕易相信,“我爹娘從沒說過我還有個舅父!”
男人久未說話,目光朝著遠處的藥廬處看去。
許久後,他歎了口氣,“因為舅父做錯了許多事,你娘親定不會諒解舅父的。”
“怎麼會,”承歡十分大度的拍了拍他的肩,“我娘雖然脾氣不好,但是人真的特別好啊”
說話間,洛素素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承歡,吃飯啦——”
“啊我們吃飯了,舅父不如跟我一起去吃?娘親瞧見你,肯定會高興!”
“不去了,”男人揮手,將她輕輕抱了抱,“舅父今日可以見著你,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男人往山下走,洛素素出來找女兒,見她一直往下張望,就問她:“你看什麼呢?”
“我舅父”
慕天澤已經快到山下,忽然頭頂傳來一聲呼喊——
“哥!”
往事已矣。
山中星光璀璨,月亮圓盤似的掛在天上,雲棲山隱在迷霧中,山中隱隱有梵音傳出。
藥廬中星光點點,幾個人圍在桌前,等著洛素素給他們盛餛飩吃。
“快來嚐嚐,今天的餛飩餡兒香的很呢!”
青玄異常沉默,他抬眼去看洛素素,仔仔細細的將她從頭到腳瞧著,她與從前大變了模樣,可一些感覺卻始終都在,她還是她,青玄覺得自己可能有病,喉結滾動,竟有些臉紅。
徐慶默然瞧了一眼,嘴角的笑意有些淡。
夜深時,徐慶支了板凳在院中,招呼道:“青玄,過來。”
徐慶晃了晃酒葫蘆,“要喝嗎?”
“我哪會喝酒啊?”青玄皺著臉,“你忘了嗎?”
“過年都十六了,不喝酒怎麼當男子漢?”
青玄隻能硬著頭皮接過,一口辛辣灌進胸腔,嗆的直咳嗽。
徐慶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已盡是了然。
情之一字,與這酒,竟是有幾分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