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每個生命都應該得到尊重。
東方錦凝了卓纖兒一眼,眼中閃過一抹計較,隨即大步流星追上方皇後,“皇後你別動”,叫停方皇後,他自顧自地對外麵下令:“魚潛,讓侍衛把朕的乘輿抬進來,送皇後回坤寧宮。”
方皇後臉色蒼白,眉目沉鬱,明顯不適。“謝皇上恩典。”她感激地謝過東方錦,由瑤玉扶著上了乘輿,回了坤寧宮。
其它妃嬪也告別東方錦,速速散了。
包括敏貴嬪,此時也不敢招惹東方錦。
餘下東方錦及卓纖兒二人,在幽深曲折的路上漫步。
卓纖兒已做好晉太後及東方錦秋後算帳的心理準備,可是東方錦什麼也不問,隻牽著她的手,安安靜靜地走著。
她回想整件事,總覺得遺漏了什麼。她記得中毒後是在他懷中醒來,當時隻覺得窒息般的難受,拚命咳嗽。
接下來去了福寧宮,她全身突然就像蟻咬一樣癢痛難耐,接著就暈過去了,後來他把她喚醒,一起到了上清宮。
總覺得漏掉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卻無法想起。
卓纖兒偷偷打量了東方錦一眼,側臉如刀削,豐神俊秀。那麼美好、那麼悠然,好像完全沒被這件事影響。
她反倒不自在了。
他為什麼不問?接二邊三發生的一連串大事,他也沒與她提及,記憶中他好像極喜歡瑞王……她心裏總覺忐忑難安。
“皇上,臣妾……”
“噓,你聽。”東方錦示意卓纖兒安靜,突然神秘兮兮地要她凝神細聽。
一種類似“陶塤”的樂器吹出的音樂低低沉沉地響起。
初起聽似散亂,一聲比一聲低沉,一聲比一聲哀婉。幾乎以為要止息時,曲子忽地又高揚,似落單的孩子在哭訴。
卓纖兒聽得入神,不由得也彷徨無措,捉緊了東方錦的手。
幾個起伏,滑入低穀,就像深淵中孤獨的流水,從未見春來,從未與雲謀,從未載人歸。
卓纖兒忽地抬頭往宗人府大牢望去,樂聲是從那片飄出。
曲調忽然一拍短促一拍悠長,一拍飄忽一拍淒豔,那種生離死別卻未得一見的痛楚,頓時傾瀉而出。
卓纖兒的心刹那間揪了起來。
最怕白頭送黑白。
世間最悲傷的事,莫過於白頭人送黑頭人。
隻是今次,壞人並不是她。
何故還會替人悲傷?
卓纖兒很用力很用力地抱住東方錦,“如果我死了,你會想我嗎?”試想,若不是黑衣人和紫蘇幫她,恐怕她也不在人世了。
“應該不會。”東方錦的身體僵直,“因為可能我也死了。”
“你長命百歲。”卓纖兒抬頭,凝視著他。
“那你肯定會九十九歲。”東方錦低頭,在她光潔的額上烙下一吻。
絢麗的晚霞映照無垠蒼穹,倒落樹影的霞光斑斑駁駁地灑在他們身上,將青絲染成金線。
她抬首衝他一笑,眸色比霞光璀璨。
郎情妾意,願時光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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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萬籟俱寂。
一條暗道悄悄開啟,晉太後的身影竟然出現在宗人府大牢。
“臣妾叩見太後,太後萬福金安。”明修儀立刻跪著問安。
“快起來吧。”晉太後冷沉的麵容露出了一絲和藹。
她示意明修儀坐下。
“謝太後恩典。”明修儀領命,在晉太後的斜對麵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