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袍隻餘玄色。
不過月餘未見,卓纖兒覺得她老了些許,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具威嚴與威懾力。
舉手投足間,均是至高無尚的尊貴和主宰天下的威勢。
歲月在給予些什麼的同時,總得奪走些什麼?
卓纖兒還不明白。
禮畢,她擔憂地探了一直咳嗽的明修儀一眼,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獨自回去。
傍晚,就下起了雨,綿綿細雨。
落泉說太後命瑞王出兵攻打柔然,誓要為太上皇報仇雪恨。
柔然殺手竟然能潛進戒備森嚴的終南山別院,成功刺殺太上皇?
這殺手得多厲害……
卓纖兒心裏雖有疑惑,但朝政,她無能為力。
腦海突然閃過瑞王妃的倩影,估計現在孕肚應該很明顯了,太後此時派瑞王出征,顯然是極信任他的。
但對於瑞王妃來說,此時別離總是殘忍。
有時候她會想,是不是瑞王故意說要娶慕容雁雪,以此來惹怒昱王,令兄弟間反目成仇,才有了後麵晉太後兵不血刃,順利擁立寧王登基的局麵。
總而言之,太後或者老國公才是那場哄動天下、兄弟鬩牆的幕後操縱者?
不過世事,總是像大霧天的樹林那樣朦朦朧朧,局外人很難辨清內裏真相。
“一路走好。”卓纖兒舉目遠眺,往終南山的方向默念了句。這太上皇再壞,也是她的公公,按現代的稱呼,是管叫爸的。
由始至終,她都沒能見他一麵,想來有些可惜。
趁著細雨,周圍走走吧,也沒說戒嚴,皇城還是能走動的。
卓纖兒讓落泉支了把傘,出了錦繡宮。
不知不覺中,竟然踱到了昭明宮。
落泉說,慕容尚書與夫人在裏麵。
卓纖兒一聽,下意識回避。
她總覺得自己自私,因為現在她的靈魂已經與這個身體融為一體了,並不像初來乍到時,體內總有股陰寒之氣令人難受。
所以更覺不能麵對慕容家的人。
按理說,她應該要想辦法懲罰慕容家對雁雪的涼薄。
但種種跡象表明,慕容敬堯其實是個好官,清官。
上次聽小冬子說,有外省官員想賄賂他,別出心裁地在一個木雕裏麵藏了價值千金的寶物,卻被他燒了。
即使是標榜,就算是偽裝,也是可敬的。
“站住!”突然,一把尖銳的聲音從卓纖兒身後響起。
慕容阮氏?卓纖兒眉目輕揚,緩緩轉過身。
“果然是你,你這害人精,害了明璣又來害明珠,有本事把我這條老命也害了去!”慕容阮氏憤恨地瞪著卓纖兒。
怨毒的眼神令卓纖兒心頭微微一震,她以往就是用這種深仇大恨的眼神盯著雁雪?
“放肆,見了本貴人居然不行禮,你是誰?”明知故問。
“行禮?”慕容阮氏硬氣得很,鄙夷地啐了一口,“你先管本夫人叫聲母親再說吧!哼!本夫人何須對你這種連祖宗都不認的賤人客氣!”
大概忘了,即使是一個出身低微的宮女,若被東方錦寵幸有了位份,也是主子。
天下人見了都得行禮。
卓纖兒不以為然地上下打量她一眼,著白綢素服、佩命婦飾物,外表十分端莊且有幾分貴氣,隻嫌神情太過張狂。“看你佩飾,該是三品誥命,明修儀的娘親慕容夫人吧?”
慕容阮氏高高地抬起了下巴,“對,本夫人前些日子承蒙太後恩典,封為誥命。這是何等榮耀!你那短命鬼娘親,再過十輩子也別妄想。因為她那種賤人,一分功德都沒有,隻能世代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