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勺玬連忙坐到東方錦對側,期待而又愛慕地望著他。
“皇上。”
她又喚,希望麵無表情的東方錦能給點反應。
“你確定沒下藥害人?”東方錦目光落在暗淡無光的桌麵上。
乙勺玬明顯感覺到眼前的東方錦與平日有異,一時間卻說不上來哪裏有古怪,“沒有。”答案是肯定的。
“推測是誰嫁禍於你?”東方錦又問,神態平靜得詭異。
“猜不出來,但臣妾敢肯定非寶貴人所為。”乙勺玬將心中所想說出,卻因東方錦異常的沉靜,更加惴惴不安。
他不止是語氣沉穩,就連眼神也沒了平日的乖張和稚氣。
她的心不由得往下沉。
“真正要你消失的人正是纖兒,你怎會不知,到了此時還要妄想以這種言語哄朕?”東方錦抬眼掃向乙勺玬,眼神澄明而鋒利。
她從光可鑒人的黑眸中看見了自己,落魄的自己,無力改變命運的自己,那麼美麗妖嬈的自己。
卻看不見東方錦,他似乎消失了。
“皇上,臣妾千錯萬錯不該為了氣寶貴人而上演了那幕驢戲。但臣妾從沒加害皇上之心,罪不至死呀。可他們為什麼都用一種人之將死的憐憫來看臣妾?”
她以為她的眼淚早就流幹,偏偏對著東方錦,眼淚就不由自主地溢出。
“此一條,足以令你萬劫不複。”東方錦淡然的眼神漸顯冷酷,“你看這是什麼?”他手上突然捏著一根銀針,頂端刺著一條尚在掙紮的紅色小蟲子,僅為發絲二倍粗細,約二分長。
乙勺玬倏地眯起了眼,一瞬間明白了太多,卻沒有先前恐懼了。“食髓蟲,它是食髓蟲。不是臣妾的蠱蟲。”
此時此刻,她不得不承認她懂蠱術。
“非誅心?”東方錦眼神柔和了些許。
乙勺玬有些不屑地瞥了那根蟲子一眼,“遂養此小蟲極簡單,臣妾之蠱可是要練,但從沒想過要謀害皇上。”又情真意切地向東方錦表露心跡。
“你非不想,而是無法與朕合歡,才擱置。”殺氣,從深不可測的目光中射出,令人心驚肉跳。
“不,皇上,求你給臣妾解釋的機會。”乙勺玬倒抽一口涼氣,原來看似低智的東方錦對一切竟了如指掌,可是她真的還沒動歪念。
東方錦沉默著。
乙勺玬不敢有誤立刻道:“臣妾生母地位低賤,她死後,臣妾更孤苦無依,因容貌與身段出眾,在族裏受盡百般夌辱。好不容易活到十五歲,那老畜牲要把臣妾送給晉王。臣妾以為自此便能脫離豬狗不如的生活,誰知道晉王並沒留下臣妾。”
說起悲慘的從前,她已經坐不住,身體無力地滑下,跪在東方錦腳邊,激動時甚至抱住了他的腿。
“他們把臣妾當工具,無利用價值時,又扔到暗無天日的角落。有一日,那老畜牲喝了酒竟然把奴家強報了。可是父女呀,他怎麼做得出來。奴家說與唯一正直的大哥聽,他不信,還動手打了奴家。奴家把衣裳褪下,他看了才信。”
“後來他要去高麗,奴家求往。奴家在那兒用身體獲得了南疆族長的幫助,學到蠱術。”
乙勺玬驟然鬆開了雙手,捂住臉。說出一切本是冒險,而東方錦根本無所觸動,那自揭傷疤又有何用?
隻會惹來更多的,無法接受鄙夷與嫌棄。
這世上,本就無憐她之人。
肮髒,在他們眼中,她就如進過妓院的生母一樣肮髒,即使生母的唯一一個男人就是顏氏家主,她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