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錦倒抽一冷氣,臉色倏地白了,不知所措地瞪著卓纖兒。
“記得嗎,我們對彼此的承諾。”卓纖兒飛快地坐起來,柔情萬千地在他額上烙下一個冰涼的吻。
東方錦動容,用力地回抱她,那勁兒大得像是要把她嵌入骨血似的。
“兒臣(臣妾、奴婢)參見太後,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咚咚咚……”,一瞬之間跪倒了一殿的人。
“何瑞、梁忱,你們先去為寶貴人診脈。務必保住寶貴人之命。石雨你去幫忙。”太後的聲音不鹹不淡,天威卻從靜得連根發絲掉落地上,都可以聽聞的靜謐中流瀉而出。
有人謀害龍嗣,諸人都推測太後得悉後會異常震怒,該如山崩地裂,偏若千帆盡過的江麵,波光粼粼。
卻更怕狂風暴雨的突至,莫不如臨深淵,小心翼翼。
“微臣遵命。”
“奴婢遵命。”何瑞、梁忱、石雨齊聲領命。
這時,杜清熬製的藥已讓待衛從太醫院十萬火急送來。
……
何瑞接上紅線,不一會兒即有了結論:寶貴人誤服滑胎湯藥,導致滑胎,氣虛體弱、適當調理即可複原。
由梁忱接手時,何瑞瞥見,他的眼神十分複雜,似乎在為某事掙紮。
何瑞慈祥一笑,寬慰道:“梁太醫,該怎樣就怎樣,快些診斷,也好讓貴人服下杜太醫送來的藥,減輕苦楚。”
梁忱稍作回禮後,立刻執起紅線準備診查。
另一方麵,石雨緊緊地盯著卓纖兒的手,在梁忱執起線前,迅速地把了把卓纖兒的脈。
“你好大的膽子!”石雨意味深長地瞅了卓纖兒一眼。
卓纖兒驚駭不已,怎麼沒人告訴她,石雨也懂醫術?但她已無路可退,也不想辯解,垂眸緘口不語聽天由命。
默默地等待結果,同時也作好了承受太後震怒、身敗名裂的後果。
這峰回路轉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石雨竟然搶在梁忱把手指按在紅線前,將線綁在自己手腕上。
梁忱蹙緊了眉頭,怎麼會這樣?明明說……
“梁太醫,太後等著呢。”紀泰入內,厲目冷冰冰地剜了梁忱一眼。
“回紀總管,微臣診斷的結果與何太醫同樣。”梁忱臉色陰晴不定,冷沉的眼中盡是疑惑,似乎是無法理解為何會顯示這種脈像。
“這就沒錯了。”紀泰側身看了端藥的宮女一眼,道:“快把杜太醫熬的藥送進去侍候貴人服下。”自有一捶定音的權力。
梁忱雖覺怪異,但也不敢置喙,與何瑞一同退了出去,躬身站在正殿最外麵。
太後平靜地坐在正位上,鳳眼微揚,高深莫測地淡掃了何瑞及梁忱一眼。“胎兒能保住嗎?”卻不提卓纖兒。
“回太後,微臣有罪,未能保住龍嗣。”何瑞跪下,梁忱也跪下。
太後臉色遂變,平和的鳳眼倏地布滿霜刺,一一掃過在場諸人,“誰來告訴孤,這是怎麼回事?”雖然每個人看上去都一副清白無垢的表情,但其中的暗湧卻瞞不過她睿智的眼睛。
所有人還都跪著。
方皇後、玬妃、乙勺玬、明修儀暗中麵麵相覷,卻沒人敢第一時間挺身而出,爭報因果搶立功勞。
太後哪能錯過她們的小動作,卻沒挑明,隻沉聲道:“皇後?”明明極低柔的語調,在別人聽來卻是如冰山般冷冽逼人,令人不寒而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