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識相。”龍一世無法逃遁的審視帶著刀削斧鑿般深深透過卓纖兒的眸子，在其中搜索了半晌之後，聲音帶著威脅，猛地鬆開卓纖兒受製的肩頭，即使不看，卓纖兒也知道那經過搖晃掐製的地方儼然布上了條形的青紫。
可是卓纖兒在心裏卻是很開心。
因為威脅在某種程度上就意味著恐懼，卓纖兒在心裏低笑著，不可一世的龍一世居然也有恐懼的事情，她隻知道一件，那便是將皇位和天下傳承給自己的兒子，怕就怕哪怕自己打下江山也坐不住江山，空讓自己一生的心血成就兒子永生永世的英明，他的天下不容任何人窺伺，更不容許任何人在上麵創造出比他自己更強盛的偉大，更永久的昌盛，更長遠的千古流芳。
“恭送皇上！”卓纖兒在身子重獲自由的那一刻便對著龍一世陰翳的背影有禮的說道。
“哼……開心什麼，你連他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龍一世冷狠的話音在他微微轉頭朝卓纖兒看去的瞬間冰封了卓纖兒的臉。
那似有鬆了口氣妄自慶幸的表情瞬間石化，卓纖兒的心飄蕩在秋日的秋千上，荒涼並不斷寒意叢生著。
他是什麼意思？
卓纖兒忡怔了眉頭。
低低的思索間，越來越不好的感覺讓她的身子一陣冰涼。
走出偏院的龍一世一臉的寒冰似鐵，尾隨的太監總管也是小心翼翼，回到寢宮，龍一世卻愈發地陰翳起來，“藥呢？”龍一世大怒，一把推開桌案上的硯墨，暴吼出聲。
身邊的太監宮女被濺了一身，個個噤若寒蟬。
太監總管微微朝身邊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他機靈地跑了出去，這會兒一竿子礙眼礙事的宮女太監在太監總管的指示下紛紛退走。
唯留下臉色平靜絲毫不見驚恐地太監總管於龍一世身側躬身而立，任龍一世大肆瘋狂的狂扔猛砸，他都不躲不避。
“什麼叫做強弩之末，朕，年輕著呢——小李子，你說，是不是？！”龍一世瘋紅了眼。
太監總管緩緩抬起了頭，正視毫不回避，“奴才老了。”
龍一世心裏一頓，氣憤瞬間膨脹，“你的意思是朕老了？！”
“是奴才老了。”太監總管依舊口氣冷靜。
兩相對視的瞬間，龍一世幾乎有要擠爆眼前不男不女的老太監的頭顱的衝動。‘老太監’？龍一世心裏一沉，“你跟著朕多久了？”
“奴才伺候皇上已經三十年了。”太監總管口氣輕淺，“從皇上當上太子爺那會兒，便已經在皇上身邊了。”
“先皇在朕及冠之齡，才在禦封台將那太子冠冕親帶在朕的頭上的。”龍一世充血的眸子緩緩恢複了以往的冷清。
“皇上都還記得。”太監總管帶著濃濃的回憶，“記得那日，人山人海，沒有人不稱讚當時為太子爺的您的才能，先皇就是念及皇上您的才能，才賜死了冕親王，封您為太子的。”
“冕親王才是朕的生父！”龍一世對太監總管似有讚賞先皇作為的口氣十分不滿。
“但是冕親完之心，人人皆知，他暴斂，他橫行……”
“夠了！”龍一世猛地暴吼出聲，“難道你的意思是現在的朕，就跟當年的冕親王一般？”
“奴才不敢！”太監總管又恢複了躬身狀態，臉上恭敬。
隻是龍一世的心卻越發無憤怒了，“你還有什麼不敢的？！”
“奴才隻有一顆忠心赤膽！”太監總管的身子又近地一分，聲音帶著乞求，這讓龍一世的心裏有一瞬間的觸動。
“這麼些年奴才都不曾求過皇上一件事，隻求皇上看在老奴一片忠心的份上，答應老奴一次。”
“朕沒有記錯的話朕當時說，答應你可以，除非你無法再活在這個世上。”龍一世眸子一冷，聲音似針刺般直直地紮入太監總管的血管，滴血於無形。
“皇上又怎麼能知道，老奴已經……”已經不久於世了，這話咽在了喉管處，吞咽困難，讓他怎麼能夠說出口，先皇禦賜的藥，太監不能活得比皇帝更長，從陪伴當時還是太子爺的皇上到龍一世登基他整整被灌了十年的藥，這種藥不會有任何病症，卻可以讓他的內髒器官比常人老化十年之久，先皇雖殘忍，但對皇上忠心耿耿的他，卻毫不猶豫地接過了那藥。
“那就等你死的那刻再來求朕吧！”龍一世一甩袖，心裏氣悶，連個身邊的老太監都仗著功高來要挾主子了，他是真不怕自己一怒之下將他給殺了？
“皇上應了老奴了。”太監總管緩緩爬了起來，整理著自己的太監袍子，聲音帶著讓龍一世甚為不滿的語調，什麼叫做答應他了，難道他還總是抓住自己話裏的漏洞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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