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安知道東方錦心裏不好,自打知道小主兒危急之後,就無一日睡得安穩的,就連一貫的冷靜自持有的時候都無法控製,亦如現在,他似乎又有些不暢了。
看著東方錦一臉冷漠地揮退身邊一幹衛隊獨自馳馬去巡視大營,被命令留在帳裏的德安心裏莫名地心慌起來。
這一次德安破天荒地選擇了違抗東方錦的命令,撒了腳丫子便跑了出去。盡管是跑,他也依舊隻趕上了東方錦中箭的那一刻,當馬兒嘶鳴前蹄高抬,底下灰頭土臉地滾出了一個盡管糊了麵,但德安依舊識得的女人——太子妃。
若非太子妃猛地驚了東方錦的坐騎,那一記暗箭怎麼會擋不住?
看著東方錦瞬間便發黑的嘴唇,德安心裏大喊不妙,連忙喚來幾個侍衛勒住了韁繩將強硬的東方錦給架進了帳篷,而太子妃,德安淡哼一聲,沒有忽略她臉上那被嚇壞了的表情。
“來人呐,將這個大膽女人待下去等候發落!”
德安的腦後傳來侍衛長的聲音,德安沒有揭露她的身份,心裏也是想讓她多少受些苦的,誰讓她總是胡作非為。
“你們敢,我可是堂堂的太子妃……”瑤琴一怔,在兩個士兵無禮的拖拽之下猛地回過神來,大聲叫道。
“太子妃?哼哼……”侍衛長冷冷出聲,“我們可沒有這樣的太子妃,還不帶下去,給我看牢了!”
德安沒有停頓地朝著大帳走去,背後似乎還能傳來瑤琴公主的吼聲,心裏卻是沉沉。
才入帳,德安便被眼前的陣勢給驚住了。
東方錦居然自己動刀子,漆黑的箭頭在銅盆裏滾動出一片淡開的墨跡。
“主子——”德安看著眼前血流不止的東方錦心裏更是擔心不已。
“隻是放血而已!”東方錦的嘴唇緩緩由黑色變紫,顏色迅速變淡,而胸口的那個黑窟窿正以令人膽顫的速度不停地放著血,看著血跡漸漸變紅,德安不知道是喜還是憂。
隻知道東方錦的嘴唇一緊,封住了穴道和心脈,一身是汗。
德安給身體似有僵硬已經沉眠中的東方錦擦拭著身體,心裏卻是焦急如焚,軍醫診治了半晌,隻道是中毒過深,失血過多,至於救治簡直就是束手無策。
看著信鴿飛出,德安稍稍出了一口氣,希望陸軒可以及時趕過來。
“你都幹了什麼?”盡管中毒盡管失血,東方錦的眸子依舊冰冷得讓人顫抖。
“主子,您的……”
“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沉到骨子裏的聲音讓德安身子一怔。
“小主子就這麼重要,主子,您可是龍王朝的太子爺,是太子軍的統帥,您怎麼能不珍惜自己……”德安再也忍不住了。
“滾,給我滾出去!”東方錦的眸子一眯,說話的時候震得胸膛發顫,德安怕他崩裂了傷口,隻好憂心不已地退了出去。
“哼——我自己會走!”樸緹猛地掙開侍衛的羈押,“這次我看龍東方錦還怎麼活著!”樸緹的聲音帶著暗狠,讓德安的臉色沉了下去。
“交出來!”沒有選擇的口氣,卻隻換來樸緹一聲輕笑。
“我成心讓他死,怎麼會帶解藥在身上,更何況,我早就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準備,這毒沒得解藥,龍東方錦就等著死吧!我會眼睜睜地看著他痛苦而死,哈哈哈,讓他償還我們樸家五十八口的性命……”
“那一天,你是看不到了!”生冷的聲音猛地從德安的背後傳來,驚得德安眼神一抖,即刻轉身就要扶住東方錦,卻被他一臉冷冷地揮開。
樸緹大震,看向東方錦的眼神帶著不可思意,不過也隻是片刻,便輕笑出聲,“*毒的滋味不好受吧,雖然你現在還活著,但是,你會慢慢體會到被毒液漸漸侵蝕身體的痛苦,這種毒會慢慢腐蝕你的心脈,讓你死得痛苦,活得更痛苦。”
“我隻會讓你活著比死更痛苦!”東方錦冷若冰霜的臉帶著失血過多的蒼白,此刻便如鬼煞般陰冷。
“哼……”樸緹隻是涼涼地看了東方錦一眼,轉身在侍衛的推聳之下出了帳子。
“主子……”眼看著樸緹消失在東方錦的視線之中,東方錦的銀白碎牙卻猛地扣住了下嘴唇,身子不受控製地一倒,靠上了一旁的長案,驚地德安喚出聲來。
“主子,主子……”德安的聲音在東方錦的耳膜裏敲出焦急的音符。
東方錦卻是喘了口氣,冷汗肆意了臉頰,蒼白了本就寒霜的臉,“我還活著,哭喪呢?!”話音剛落,東方錦的身子便滑落了下去,瞬間進入昏迷狀態。
頓時讓德安慌了手腳。
一想到那日的情景,德安至今都心顫不已。
好在陸軒及時趕到,而東方錦似乎開始好轉。
是日,全營掛白,披喪,士氣大傷。
次日,棺木抬出,途經鳳凰坡,據說這裏是鳳凰涅槃和浴血的地方。
一路蕭瑟風聲刮過旗白,上好的棺斂宣示著這裏頭主人的身份,茅草相互磨蹭,聲音淒迷荒涼,走在這裏,確實讓人心悲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