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太後最清楚尚武墨的脈門。她繼續說道:“皇帝有心振我大元國威,自然是好的。不過,也得考慮眼前實際困難。哀家知道皇帝舍不得,可是,若玥美人對皇帝是真心,便不會推辭。玥美人東渡之後,亦能為我大元繼續傳遞消息,豈不是成全了她對皇帝的情誼,也成全了大元?”
太後這一番話,讓尚武墨有些心動。
東島國內如果有自己人,大元就能時刻掌握東島國動態。若卓纖兒爭氣,說不定將來能成為東島國太後。這樣一來,大元和東島國的關係,就更加緊密,海賊之患自然也就不複存在了。
雖說當下是難堪了些,不過,畢竟前朝有過出塞的昭君,也不算太過違祖製。
尚武墨的表情變了又變,沉聲道:“母後說的是,容兒臣再斟酌斟酌。”
太後滿意地點點頭:“哀家累了,皇兒也要保重龍體。”
“是!兒子告退!”尚武墨出了息寧宮,一路低頭沉吟。身邊的小樂子感受到尚武墨情緒不好,也不敢吭氣。
不知不覺間,尚武墨就又來到了卓纖兒的月華宮。
“參見皇上!”卓纖兒有些意外,這是尚武墨今天第二次來她這裏了,而且,這次來,他的表情中,有種特別的東西。凡是反常即為妖,卓纖兒不得不小心應對。
可惜,她即便小心也沒想到,尚武墨會真的想讓她去和親。
“美人,太後決定,準予你和親東島國。”麵對卓纖兒探究的目光,尚武墨到底沒有勇氣直接說出自己的決定——雖然他不認為他這個決定有什麼錯。
卓纖兒驚得瞪大了眼睛,就連站在一邊的虹綻都不可置信地張了張嘴。
“皇上,這是太後的決定,還是皇上的聖旨?”隻是片刻,卓纖兒回過味兒來,這幾天的不安,就在這時平靜了下來。
卓纖兒目光灼灼,帶了幾分詰問的含義。尚武墨不免覺得有些尷尬,雖說卓纖兒的反應在意料之內,但如此直接地質問,還是讓他難堪。
尚武墨的臉色陰沉了下來:“玥美人,太後是朕的母後,太後的意思,自然……也是朕的意思。”
卓纖兒直視著尚武墨的眼睛,像是要從他眼睛中看出點什麼。尚武墨閉了閉眼睛,輕咳一聲:“昔有西施以身救國,亂安宮,以霸越。今日,朕的玥美人,亦能為大元捐軀,成為我大元有功之臣。此去東島國,朕會為你保留封號,太後和朕都隻望你能以社稷為重,為國東渡。”
卓纖兒垂下了頭,狀似沉思,掩飾著心中的恨意。
尚武墨,果然還是不改自私本性!
這個主意,一定是太後出的。她本來就欲將自己除之而後快,聯想到東方錦告訴她的消息,恐怕辰妃她們也參與其中。
隻是她不知道,為什麼東島太子會突然對她起意。若是大元有人私通東島,所圖恐怕不隻是為除掉自己這麼簡單吧?可一時半會兒,她也看不出,此人究竟為何這麼做。
“皇上,昔日範蠡雙手奉上摯愛之人,隻為複國。可是,臣妾似乎並未聽聞,越王複國之後,範蠡是否將心愛之人接回,白首偕老。可見,史書之中,盡無可信之言。如今我大元國力昌盛,雖西北征戰頻繁,可未必沒有能力與東島國一戰。”卓纖兒知道,自己隻能陳言厲害,讓尚武墨自己去判斷。
至於她自己,倒不太在乎結局為何。反正,即使她在尚武墨身邊,心思也不在他身上。
尚武墨望著卓纖兒,多少有些泄氣。
“‘遣妾一身安社稷’的確有先例,可是皇上,您難道真的想在這樣一個小小的島國麵前,受此奇恥大辱嗎?再則,太後娘娘雖然為成全妾身節義,卻是未曾考慮到皇上您的尊嚴。”卓纖兒決定下一劑狠藥,“皇上,尋常百姓之家,尚且有奪妻之恨不共戴天的螻蟻之憤,難道皇上作為天子,就能忍受番邦外族之人,對您的女人覬覦垂涎嗎?”
尚武墨的眉頭擰在了在一起,事實上,他最無法忍受的,就是男人的尊嚴受到挑戰。何況,他還是一國之君。
隻不過,他也有他的考量。
他當然不會任由東島太子帶走卓纖兒,池野太子提出這樣的要求,其實也無非是想要別的。不過是以卓纖兒為借口罷了,尚武墨是想利用卓纖兒引出那些暗地裏活動的人。
特別是太後的人!
“玥美人起來吧!朕不會讓你受如此侮辱的,隻不過,想問問你怎麼想的。”尚武墨伸出雙手,握著卓纖兒起身。
“那,太後娘娘那邊……”卓纖兒稍稍寬心,眼睛裏透出一分疑惑。看樣子,尚武墨是早有打算了,他準備怎麼做呢?
“母後那邊,朕自有辦法應對。隻是,這幾天,恐怕要委屈你了。”尚武墨忽然沉下了臉,“待到朕收拾了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會給你一個交代。”
卓纖兒一驚,暮地抬頭。尚武墨是不是已經猜到了?有人私下勾結東島國,隻是還不太確定,是不是太後那邊的人。
卓纖兒嘴角勾起,暗暗打著自己的主意。不管是不是,至少,要讓尚武墨以為是太後動的手腳。這麼一來,尚武墨和太後之間的裂痕會更深。如果利用得當,這次的事,對尚武墨來說,是觸及到他的底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