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隔岸火鞭長莫及 暗中手防不慎防2(1 / 1)

胭脂一夜沒睡,隻熬到五更一過,便悄悄起身,梳洗停當,直奔許雕的書房去了。值夜的家人聽說是剛調配來負責雜役打掃的小丫頭,便開門放了進去,口裏還說著,“沒有這麼早的,還真是勤快,可別熬幾天就熬不住了。”

胭脂結果門房遞過來的油燈,應承著進了房門,隨手抄起門口瓷花瓶中插著的雞毛撣子,在四處掃起來。此時四下沒有人,胭脂做得也是漫不經心,一邊如應過場般撣灰,一邊慢慢地往桌子旁邊去。

桌子上擺放的無非都是筆墨紙硯一類的什物,胭脂知道,正經要緊的東西不會這麼輕易讓人找到,瞄一眼那幾個屜櫃,似乎也不像是藏東西的所在。但凡這種官宦人家,手裏握著見不得光的東西,總的有個暗格密櫃來配,於是照著自己昨天在書房早就打量好的破綻翻找起來:牆上的字畫後是否別有洞天,書櫥中玉牛金虎是否別有機關。

忙了半天,一無所獲。胭脂冷冷靜靜地思索片刻,心想,既然這許雕是個老奸巨猾,心思頗深的人,做事必然是秉持著出其不意,自命不凡的心,但凡這種人,總是喜愛欲蓋彌彰,故作聰明,如此說來……

胭脂想到此處,便抽手去看檀木書桌最下麵的抽屜,果真不出所料,那抽屜中擺的是一些舊年折呈,盡數清出之後才發現那屜板分明是活動的,抽開便見到原本應是大理石的地板,卻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坑,中間赫亮亮一個白玉匣子。

胭脂見了,心中登時明了,立馬小心翼翼地將那匣子請了出來,隻見那匣子上分明係著一柄精致的金鎖,胭脂環眼瞧著四周情形,急匆匆奔回來琢磨那金鎖,看了半天,從頭上售出一隻細細的釵針,不慌不忙地解起來。

足足有半個時辰,若是尋常人,早就膩歪到死,扔到一邊,若不是胭脂,誰也耐不住這個性子,受不了這個罪的。功夫不負有心人,隻聽輕輕的一聲哢嚓,金鎖一絲未壞,已然開了。胭脂鬆了一口氣,急忙拿出那白玉匣中的信箋逐封查看,速度之快,竟然是三甲之才也比不上的。

隻是匆匆這一掠,心中就有了分寸,有條不紊地把信按排序放回,那許雕作為證物表示的一根枯葉也原樣不動放回匣中,就連開匣時撿出來的一根青絲長發也穩穩當當地放回原位,要是不查這匣子裏的灰埃塵土,任是再精明的人也萬萬瞧不出這東西已被動過了。

平平穩穩地把白玉匣擱回去,卻突然聽見書房門“咯吱”一聲響,分明是有人要推門進來,胭脂這一邊始料未及,手忙腳亂地將屜板塞回去,卻怎麼也來不及將那翻拿出的折呈印信送回去了。如此從桌前跳出去,三步並作兩步奔到門口,還未等門外人推門,自己先把房門拉開來,唬得門外人一驚,像見了鬼似的退出去好幾步,折騰良久才說出一句話,“嚇死我了。”

不是別人,正是小杜。

門裏的胭脂見到此番情形,早已笑到上氣不接下氣了,一邊扶住門框,一邊想的該怎麼拖住小杜不讓他進門來。

小杜見胭脂笑得開懷,心中火氣不打一處來,細細想來自己也覺得好笑起來,便伸長脖子對胭脂叫了一句,“快別笑了,扶我起來。”

胭脂收了笑,連忙走上前去,手忙腳亂地將小杜拉扯站起來,說道,“天地良心,我可不是故意的,聽見門響,好心好意地想來開門來著。”

小杜說道,“每天早上都是我第一個到,今天倒好,一看門,猛生生冒出來一個門神,要是換了你,你能不驚嚇嗎?”

胭脂說道,“昨天是你吩咐我早些來得,怎麼我早到了,反倒怪我?”

小杜說道,“不是怪你早來,你既然來了,為什麼不多點幾盞燈,把這房子弄得通明透亮的,任誰都知道這裏有人,也不至於平白無故地嚇著哪個?”

胭脂說道,“你瞧著天都亮了,還點那些燈幹什麼?”

小杜說道,“誰家也不差這幾個燈錢,你給誰省?”

胭脂聽了小杜這話說的負氣,連忙賠禮說道,“得得得,好哥哥,是我的不是,不該來得比你早;既然來得比你早,就不該不點燈;既然沒點燈,就不該跑過來應門。嚇著你,給你賠罪還不行?”

小杜歎了口氣,說道,“當真是天理輪回,昨天晚上剛耍逗了你,今天就找了回來。”

胭脂聽到這話,連忙換了口氣,說道,“要不說,我都忘了,昨天你嚇唬我怎麼不說呢,真是老天有眼,善惡到頭終有報。”

小杜笑道,“多大個事情,就扯到‘善惡到頭終有報’?”

胭脂說道,“如此你我便扯平了,隻怪你自己膽子太小。”

小杜辯解道,“要是平常,也不至於這樣,偏偏剛才來時,滿心想的都是昨天晚上那白影子,呼啦啦一看門,憑空冒出一個人,再有膽子的人,也都給嚇破了。”一邊說著,一邊就要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