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了之聽到呼聲,聞聲望去,隻見一位中年男子,七尺有五,虎背熊腰,相貌堂堂,威風凜凜,頗有大將之風。觀其身形風度,揣測這個必定就是百步神箭霍天衝了,再看那角亭之中,還有一男一女,三人本來是把盞共飲,此時也都齊齊地站起來向這邊望來了。
那男子著一身白衣,氣度非凡,正是白飛帆。旁邊一位女子,絕等身材卻著武裝打扮,一身淡淡的鵝黃青衫,如薄霜貼在身上,脫出整個人道不明的貴氣,乍一看竟如風雪襲來,灌的人透不過起來,容貌美若天仙,神色卻冷若冰霜,手握一把三尺九長劍,劍未出竅,卻已涼氣逼人。
薛了之料定這位女子必定不是凡人,單是這一份不入世的氣度,便透露出她絕對是一個高手。然而如此一個不俗的女子,頭上竟然帶著一支金鳳釵,這支釵雖然貴重,然而落在這樣一個人物身上,卻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霍丹鳳看見角亭的三人,便笑著引領薛了之過去相見。
霍丹鳳將霍天衝,白飛帆一一引見,又指著那位女子說道,“這一位就是京城鎮撫司唯一一位女校尉,大名鼎鼎的追命娘子穆眸兒,也是十三魅影劍的主子。天下間能使出如此精妙劍法的就隻有她與鬼公子了。”
穆眸兒微微頷首,並不言語。
白飛帆向薛了之道,“公子不要見外,這位追命夜叉,從來不笑,從來不哭,對人沒有半分熱情,說話也隻是冷嘲熱諷,若不是相識多年,我也懶得理她。”
霍丹鳳也對薛了之說道,“穆姐姐同這隻三腳貓是同門,他們都不是中原人士。”
霍天衝向薛了之道,“這位俠士又是小女從山下請回來的吧。我這女人別的本事沒有,隻有胡鬧。”
薛了之回道,“多虧了霍姑娘,要不然我今天晚上進退不能,可真的要露宿街頭了。”
霍丹鳳微笑說道,“隻是舉手之勞,公子不必客氣。我吩咐為公子準備飯食去吧。”
霍天衝攔住霍丹鳳,說道,“我們剛剛在這裏吃飯,如果客人不棄,就同我們一起湊活吃一場吧。”
霍丹鳳聽言麵色微有不悅,並不言語。白飛帆笑道,“恐怕丹鳳單做好吃的偷吃,這下子卻全被老爺子你給攪和了。”
霍丹鳳見飛帆拆穿自己的心事,不禁怒然喝道,“你給我閉嘴。穆姐姐,你看看這一個,每天就隻會抽梯拆台。”
穆眸兒對著白飛帆冷笑一聲,並不言語。
白飛帆笑道,“你這丫頭,平白無故的就會冤枉我,我又怎麼抽你的梯,拆你的台了。別人說話,你心裏要是沒有鬼,又怎麼能聽得出弦外之音呢,真是不打自招。”
霍丹鳳被飛帆堵了回去,紅了臉不言不語。霍天衝順勢迎二人入席同坐,一邊用飯一邊閑聊起來。
席間,圍桌者之間必然有眼神來回,薛了之轉眼去看穆眸兒,卻還是麵無表情,連瞥都不瞥他一眼,便暗自怪罪穆眸兒太過傲慢,全然不把人放在眼裏,便再不去望她。
穆眸兒也仿佛全然不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目不斜視,旁若無人,隻是靜靜地執箸把盞。白飛帆卻一副歡喜顏皮,調笑聲不斷。
酒過三巡,霍丹鳳徑自走到霍天衝麵前,低頭耳語一句。霍天衝聞言便對薛了之渾身向下仔細打量,神色喜憂參半,薛了之本就有幾分不自在,被這樣裏外翻看,就又拘謹了幾分。
白飛帆見狀不禁暗自竊笑,臉上的頑皮神色有多了三分。霍丹鳳並不察覺,隻向著穆眸兒說道,“今天還錯以為這位公子就是,白白高興了一場。”
白飛帆快嘴接到,“什麼叫‘白白’高興了一場,明明就是‘實實’高興了一場。”
霍丹鳳冷了白飛帆一眼,不做理論。
穆眸兒向霍丹鳳說道,“找他怎麼會有那麼容易,不必強求了。”
薛了之席間才聽見穆眸兒說第一句話來,歎的是眸兒的聲音也如其人,雖自有一番淩厲之氣,卻別有一番誘人之意。
霍丹鳳微笑點頭,又轉頭詢問薛了之道,“薛公子這次進京城來,要辦什麼要緊事嗎?”
薛了之道,“也不知道成不成的上是要緊的事,隻是為了見一位故人。”
白飛帆笑道,“如果在下沒有猜錯,故人必然是位佳人。”接著便向霍丹鳳是一個眼色。
霍丹鳳略顯不快,卻把眼偷瞧薛了之,似乎也想知道白飛帆所猜是否屬實。
薛了之自嘲似地苦笑一聲,說道,“確是佳人,可惜卻不是我的佳人。”
霍丹鳳聞言灰顏稍解,漸漸眉眼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