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隻是在麵對大金汗王時的的無奈表現,但至少,他們回到自家部落隊伍中,騎在馬上後,也依然擺出了向對麵短毛軍衝擊的姿態。
孔有德不由回想起自己剛剛渡海投奔大金時,大汗也曾經這麼熱情的來迎接過自己,同樣是行抱見之禮,專門設宴款待。在宴席上還舉杯說自己為大金帶去了南朝虛實,開了大金朝的眼!
當時給的待遇也著實不錯,非但自己帶過去的部屬全部保留,還另行調撥了一批漢人軍奴加入自己麾下,讓他負責組建“烏真超哈”火器軍,可謂重用。隻是後來在遼東旅順連吃敗仗,攻滅東江軍,平定後方的計劃未能實現,才漸漸失去主上信任。
不過孔有德對此也沒啥可抱怨的——哪怕愛新覺羅家自己的貝勒爺,打了敗仗一樣受罰。那一戰十貝勒身亡,逃回去的嶽托貝勒也同樣受到懲處,自己一個漢人降將,非但保住性命,且仍然能統兵,已經要感謝大汗處事公允,未曾遷怒的恩典了。
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任何退路,隻能硬著頭皮奮勇向前,看看能不能掙紮出一條活路來
回想起前塵往事,孔有德不由得暗自感慨——自己從一介礦徒窮漢,朝不保夕,當初是為有一口粥喝,想要活命而從軍的。奮鬥至今,卻還是脫不了為了保命而戰。
而為最可笑的是:當初把他逼得家破人亡,讓他失去一切,不得不從軍求生的乃是滿洲韃子。可事到如今,為了保命,他為之賣命的對象,也一樣是後金滿洲政權。而且他還必須要竭盡全力,拿出當初在大**陣營中從來沒有過的拚命勁頭來,才能爭取到一線生機。
“我這是怎麼了”
孔有德心頭泛起一陣又一陣思緒,猶如浪花翻騰。隻是很快,“嗚嗚”的出兵號角聲遮蔽了他的一切念頭
對麵,瓊海軍的陣地上,同樣聽到了後金軍的號角聲,同時也看到敵方的大軍陣宛如海潮般翻騰起來,又有一波接一波的“浪花”朝著這邊席卷過來。
不過瓊海軍方麵完全不著急,對方走過來還早著呢,光是進入火炮射程就要等半天,在此期間,他們還可以暫時休整一下。
“紅茶,還是咖啡?”
看著勤務兵端過來的盤子,小公爺張世澤隨手點了杯紅茶,並按照短毛的習慣加了點牛奶和方糖,又從排放在旁邊的臨時餐台上夾了幾塊小蛋糕,放入到自己的餐盤中
嚐了嚐,味道還真不錯。如果不是當前氣氛實在不對,空氣中的硝煙味兒也太過濃厚了些,外加餐具過於簡陋。光食物和飲品的味道,還真讓他有點如今京城裏剛剛流行開的,也同樣是有短毛所興起的,遊園或野外的自助冷餐會那種感覺。
大**的官員都是聚在一處的,他們對食物品質的感受也差不多。張鳳翼**書就對那紅茶很是滿意:
“這茶著實不錯,不像是軍中雜葉細碎,倒有點黔中川南,古刹陳茶的韻味。隻是加奶加糖什麼,實在暴殄天物了。”
對此曹化淳曹大總管卻是最有發言權的——雖然他如今執掌司禮監,但當年也是從管理柴米油鹽等細務成長起來的,況且他還有個***在短毛那兒做“菜監”呢,各種消息最是靈通:
“這應該是瓊州茶品中比較好的一檔,不算最頂尖也是上品了。在短毛自己的大市場裏頭都要賣十幾兩銀子一盒的,估摸著是商道斷絕,運不去京師,他們就拿來自己用了。”
說著,曹化淳又指了指盤子裏的小蛋糕:
“那甜點心裏嵌的鬆仁籽兒,又大又香,應該是今年新產的遼北紅鬆籽,想必是與遼鎮東江軍所貢巨木一起拉到天津的,卻也被短毛軍扣下來自己用了”
說到這裏時,曹化淳卻又不禁感慨了一句:
“宮裏皇爺用的還是去年**籽兒呢。”
眾人一時啞然,這句話可不太好接口。過了片刻,才聽張世澤笑道:
“難怪我前日裏聽得幾位瓊鎮軍帥互相說笑,說打完這一場報賬,那位解軍門沒準兒又要去夫人門前跪搓衣板,想來便是為此了。”
在場明廷官員均是一陣哄笑,由於有錦衣衛和**等人的通風報信,他們對於解席夫婦在短毛團體中的地位很是了解,知道這對夫婦男的掌軍,女的控財,居然還沒遭忌諱,實在是少見的異數。
不過短毛自己都不在乎,大**當然也管不著,隻是作為閑話流傳而已。